陈应看着这些骨肉至亲,平日里叔伯大爷叫得亲切,落井下石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这个一心为家族谋福的陈家族长,到底哪做错了
悲伤到了极致,陈应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分吧,都分了”
他让账房把主宗的账本拿出来。
账本足足十几口箱子。
但陈家人不厌其烦,一笔笔核对,先计算出陈家主宗现有的家资,账上约莫一百多万两银子吧。
算上各家支脉,满打满算,240万两左右。
这个数字比沙铉预料中的少。
“陈家不可能就这点银子”
一个中年人指着账本喝问“就我知道的,比这个数多了不知道多少”
“老六,你说话讲点良心,账本上的钱,就是我家的全部家资”陈应脸色微变。
陈老六和陈应是一个太爷爷的,已经分成另一宗了。
“家主大人,家里那点事,非要让我当着锦衣卫的面,都抖落出来吗”
陈老六冷笑“反正我小门小户的,不怕锦衣卫大人们笑话。”
“我陈六这一宗,也参与了走私海商。”
“反正我家也缴了认罪银,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家只是陈家区区支脉,去年就分了12万两银子。”
“他主宗两头通吃,拿货价和出货价都是他们定的,吃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根本不可能就这点家资”
“老少爷们评评理,咱们陈家这么多房,缴了认罪银后,还凑出一百多万两呢”
“他主宗,吃了三十多年海上的生意,就拿出来一百多万两”
“大伙说说,你们谁信”
“反正老子第一个不信”
“他主宗拿出来喂狗的钱,都比这多”
陈六这么一起哄。
陈家人全都说不信“前年他家闺女大婚,百里红妆,花的钱海了去的,他家怎么可能就一百多万两银子”
“他家几个混小子,送进勾栏瓦舍的钱,都比这个多”
“主宗怎么可能没钱”
“他们就是拿仨瓜俩枣打发咱们走”
“凭什么啊都是姓陈的,主宗的钱也是咱们的钱锦衣卫大人已经说了平分,为什么不能平分”
陈家人直接闹腾起来。
互相嚷嚷着,把陈家的底儿都漏了。
陈应急了“你们也说了,我家几个儿子都是败家的,家业再大,也扛不住他们败啊”
“伱们不信账本,大可以进我家里去搜”
“找到的,都归你们”
啪
有个人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臭鸡蛋,狠狠砸在陈应的脸上。
陈应正说话呢,鸡蛋摔在额头上。
蛋液顺着脸颊滑到了嘴上,陈应吐了一口蛋液“谁扔的”
“还没分家呢”
“老夫还是你们的家主”
“侮辱家主是什么罪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陈应气炸了
你们是不是真傻啊
当着锦衣卫的面,数钱
忘记了梅林费氏是什么下场了还是忘记了饶州府商贾什么下场了
老夫这是在救你们
反正你们去广西,那地方人穷地贫,凭这些钱,足够成为当地大户了。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陈家主好大的威风啊。”
沙铉冷幽幽道“你虽是陈氏的家主,但也轮不到你私设公堂,有事说事,不可威胁他人。”
陈应指着脸上的鸡蛋液“大人,那砸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管管”
“以后不许扔了。”
沙铉十分敷衍。
这就完了
陈应只能自认倒霉,用绢帕擦了擦。
然后丢在地上,这绢帕可是上等的丝绸
“我家就在那里,想去搜的,随便去搜”陈应毫不畏惧。
啪
又一枚臭鸡蛋,砸在陈应的脸上。
“你全都藏起来了,我们搜个寂寞啊”有个人捏着嗓子喊的。
陈应咬着牙。
反正是鸡蛋,臭的鸡蛋也是鸡蛋。
除了有点疼之外,也不埋汰,生吃也是可以的。
干脆唾面自干。
“陈四石,你捏着嗓子,老夫也能听出你的声音”
陈应找到陈四石,指着他“老夫行得正做得直,藏什么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主宗的家当,有什么可藏的”
“现在分给你们,还不满意”
可是。
他叱骂的时候,下面竟传来哄笑声。
沙铉后退几步,捂住了鼻子。
他抽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臭味。
额头上有什么汤儿滴落。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点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