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安然。
安然放大了照片,看到的是安嘉睿申请A国的HF大学考试已经通过的资料。
这一刻,安然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很高兴弟弟的才智能去上全国顶尖的好学校,但是另一方面,出国念书,是很贵的,一年学费都至少要四五十万块。她不想让弟弟在外面上学还要去打工。听说国外对待留学生都是让洗盘子的工作。而且,他一个人,从小到大连江城都没出去过,怎么能在国外照顾好自己呢。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出眼眶。
薄暮沉偏头不去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下意识往亭子里走了几步。
“宙斯集团每年都有帮助有才的青少年出国进修的名额,学费生活费全包,并且全程监护。”
安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跟着薄暮沉走了过去,握着他的手机渴望的看着薄暮沉。
“真的吗?小睿一定有资格,他智商那么高。”
薄暮沉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然。
“他的确是有这个资格。”
一步上前,直接将安然步步逼退,扑通一下坐在了亭子里侧的座位上。
安然的右臂已经完全恢复了,双手一起抵在薄暮沉的胸口,又不敢用力去推,只怕惹怒了他。
薄暮沉弓腰俯身,一张脸离她越来越近,薄唇覆在她的耳畔。
“他的前途,系在你的身上。明白?”一句命令的口吻之后,就是他冰凉的唇瓣厮磨在她的耳廓,被电流击中的感觉从耳尖蔓延至安然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想,我,了,吗?”
那集满夜魅的暗沉声音,似是逼迫,似是诱惑,似是暧昧,似是杀戮。
如果说夜有多沉,那么这声音,也就有多沉。
一口微凉的呵气吐在安然的耳垂,不自觉惹得浑身颤抖,这种颤抖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安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从遇到他,这样的体验就像潮水,一次一次覆没了她。
他的意思,是要她?和弟弟的前途换?
“不。不。我不可能这么出卖自己,我弟弟就算不出国,在国内也能上最好的大学。”
安然不会这么轻率的拿自己去换什么,出国留学这种奢侈的事,原本就是如果有就是好事,如果没有也不是坏事。
薄暮沉从她的左耳游离,挺拔的鼻尖在安然的左脸颊蹭了一下,用鼻子贪恋的猛吸了一下她身上的味道。游移至安然的右耳畔。
“你可以说不。”
听到这几个字,安然的心里放松了一下,但冷汗却一阵又一阵的从背心冒出来。
薄暮沉将她的后脑一把拽住,以不会让她感到疼的力度,将她的小脑袋按到自己的下巴上。
他的手掌很大,落在她的脑袋上,留出粗砺的拇指磨蹭她苍白的的脸颊,呼吸间热气缭绕她脸上。
这一幕,远远看去,就像是情侣之间在浪漫的告白。
但在安然的眼里,此时此刻的每一丝夜风席卷,都是地狱的前奏曲。
“你可以说不。安嘉睿在国内,将不会有任何一所学校接收他。如果直接工作,也不会有任何一家单位敢要他。你明天就会收到波曼的辞退,你母亲也会被家政公司辞退。你觉得,我做不做得到?”
他的最后一句话的音调忽地变了柔和的音,就像情人的爱语。
这是拥有至高地位的上位者,才能够把足以逼死一家人的语言,说的如此轻巧,如此和煦。
如此残酷。
安然的眼神一瞬空洞,仿佛被人抽空一般,瑟缩着,低低的哽咽。
不,这不是夜魅的啼音。这分明是地狱的审问。
安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已经身处地狱?
她又怎么敢拿小睿的人生做赌注!?
“你逼我……你无耻!你就不怕我一死了之!”
薄暮沉将安然的脸抬到自己面前,那语意之中充满了,虚伪的正义。
“我逼你?我怎么舍得逼你,我说了,你可以拒绝。”
“你!你卑鄙!”她怎么可能拒绝?如果拒绝,她们一家要被债主逼死吗?
安然恨不择言的斥骂,薄暮沉按在她后脑的手一个用力,将她失色的小脸按到自己的面前。
“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我不止无耻,也不仅卑鄙……”
安然的牙床忍不住颤抖,咯咯的牙齿打架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十分清脆。
薄暮沉转而坐到了安然的身边,风轻云淡的声色里夹杂着一丝紧绷。
“自己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