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
在外边儿待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如花出来请他,诸葛长青到底按捺不住,自己到屋儿里去了。
“你既是这般关心他,何不找个人来给他瞧瞧?”
如花一回家便已经给杨三郎熬了安神汤,然后才施了针,减轻他少许痛苦。
“眼前有个现成儿的,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看着杨三郎腿上密密麻麻的针,诸葛长青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以前的如花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就算是病好了,眼前这一幕也实在是太过诡异了点。
“既是被你瞧了去,我也不藏着掖着。我这有一件事要让你帮忙。”
如花神色淡然,丝毫不去管诸葛长青眼里的探究之意。
左右她人都杀了,还怕什么。
“说来听听。”
对于她这不客气的态度,诸葛长青也见怪不怪了。
“如今我虽用针给三郎通筋活脉,保他肌理生机不绝,然而这断骨再生,非一日之功,所需药材也并非这个家能担负得起的。我虽不知你与三郎有何交情,只是今日你既肯帮我一次,那帮两次,想来也是无妨。”
如花侃侃而谈,不像平常妇孺。
他还以为她会求他,当然她这会儿也是在求,只是这方式,实在是特别了些。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
“断骨再生?”
饶是他并非什么杏林之人,也知这断骨绝无再生的可能。
眼前的如花究竟是何来历。
只是看她那不急不缓,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断骨再生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
如今看来,那杨老六的确是被如花所杀。
这杨老六……死得好哇!
“断骨再生并不是重点。”
如花对他这‘避重就轻’的说法很是不满。
“那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新做一种炒货,你可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帮我卖个好价。”
如花的话着实让诸葛长青目瞪口呆,既是有这断骨再生的神技还做什么炒货?
“难……难不成你还想用这些炒货赚来的钱来买药?这……你……”
“有何不可?三郎没出这事的时候,我们便打算将炒货做出来。只是他出了这事,说不得要养些日子,我自是要想个法子维持生计。”
对于三郎,如花尚且留上一线,更何况这个不知底细的诸葛长青。
她自问前世对于‘人走茶凉’四个大字理解得很是透彻。
“你既有如此医术,何须求我?说不得将来我还要求你。”
诸葛长青有点儿摸不透如花的心思,刚刚还说三郎的腿需要巨额的医药费,这一转眼就要卖炒货。
这,这画风变得太快呀!
“如此说来,倒是两便。只是若当真要求我,诊金可是很贵的。”
如花眉毛一挑,转过头来看了诸葛长青一眼。
瞬间,诸葛长青心头一凉,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我……我明日再来。”
诸葛长青最后竟是落荒而逃了。
他这方明白,这女人竟聪慧如斯,或者杨三郎已经对她信任至此,将他们的关系早早透露了吗?
然无论如何,这女人不好诓骗是一回事,内里也不是什么草包。
那一眼看来,他竟觉得那医术也是她特意露出来给他瞧的,其目的不过是让他求上门罢了。
多么深的城府,才让她一个身在谷底的女人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了。
他枉称诸葛之后,今日竟被一女人说得毫无还手之力。
秋日的阳光并不灼人,杨三郎睁开眼,看见的竟是诸葛长青。
“你怎么来了?”
“若我不来,你以为你家娘子这会儿还有命在?还是你以为你那瞒天过海的伎俩能骗得过衙门?”
诸葛长青轻声一笑,不无讽刺之意。
“如此说来倒是多谢你了。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杨三郎倒不在意他这话里的讽刺,他向来行事让人捉摸不透。
说是冷酷无情,却偏生带着几分人情味儿,若说他有几分人情味儿却又时不时地让你体会下地狱的滋味儿。
提醒你不要信任他。
正如这次杨三郎觉得自己断了腿,诸葛长青必不会救自己了。
毕竟一个‘废人’便是有着尊贵的血脉又如何?
“不必,要知道,有的时候,死了比活着好。”
长长的睫毛之下晕染的是诸葛长青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对我来说,活着比死了好。”
诸葛长青是个有故事的人,然而他何尝不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他早已有了牵挂,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舍不得死。
目光投向窗外,如花正在筛检她的栗子。眸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