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不小心被丫头给打碎了,让她好一番心疼与惋惜。
迎春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到了九岁那年。
她记得也是清明时节,一大家子出门踏青,游湖的时候,她分明瞧见是二叔那庶出的儿子环哥儿暗地里给宝玉使了绊子,自己正巧也在旁边,船身一个摇晃,捎带着也掉了下去。
屋里静悄悄的,好像失足掉下湖中的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不见婆子进进出出,也不见嫡母坐在床头。
“二小姐你醒了!”
绣床边上,一个圆融小脸,杏眼桃腮的俏丽丫鬟十分惊喜地对她唤道。
迎春侧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绣橘。上一世绣橘在自己身边不过是个二等丫头,论做事果敢远不及司棋。自己以前又是那样一个不争的性子,很多事情都放心地交给司棋去办,以至于后来司棋和潘又安出了那等子事被赶出府后,自己在府中真正成了“无依无靠之人”。
现在想来,绣橘待自己其实也一直十分尽心。当年奶嬷嬷拿了自己的累金凤去赌钱,也是绣橘气不过,非要替她讨回个公道。只可惜自己当时一味地委曲求全,连这等出头都不愿意让丫头去做。长此以往,就连身边这么一两个忠心的奴仆也心灰意冷了吧。
“姑娘可感觉好些了?”绣橘见迎春似乎想要坐起来的意思,连忙从一旁的贵妃榻上移过一个绣着梅花报春的枕头来,垫在她的身后,又将被子朝上掖了掖,“姑娘留神着凉,大夫说了,虽说姑娘被救起的及时,身子无什么大碍,可到底那湖水这个时日冷的很,风寒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养好的。”
迎春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旋即冷下眼来,扫了一圈屋里,淡淡地问道:“屋里其他下人呢?”
绣橘微微一愣,依着姑娘的性子,她以为醒来当会问自己睡了多久,然后继续不言不语。却也对眼前的情形习以为常似的答道:“上午司棋姐姐家里来了亲戚找她,这会子出去了。旁的人……都在外头忙吧。”
迎春淡淡冷笑,在忙?她倒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屋子里能有多少事情值得她们去忙?是忙着打秋千,还是忙着赌牌九?
绣橘悄悄打量了自家小姐一眼,总觉得这番醒来之后,便和先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之前姑娘的脸上总是木木然看不出任何喜怒,凡事都是好脾气地笑笑、摆摆手;现下虽也是看不出任何喜怒,却隐隐地透出一丝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跟惯了主子,绣橘也练就了一番随遇而安的性子,于是对迎春笑着宽慰道:“小丫头们懒怠,姑娘许是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小厨房吩咐一声,给姑娘端过来。”
迎春微微一笑,“我病着的这些天,你也没闲着。想来懒怠的人也已经歇息得差不多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外头有喘气的没?唤进来一个。”
绣橘听罢,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跟了姑娘这么久,甚少见她苛责使唤下人,往好了说是仁慈,可也惯得这大房里的丫头一个比一个懒怠做事,司棋姐姐在的时候还好,司棋姐姐一出门,这些看人使眼色的东西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喜的是,姑娘性子再软,却也是正经主子,以前总觉得自己在姑娘跟前不十分得倚重,方才那一句体谅,虽然轻描淡写,却着实让她心头一暖。
不由嘴上干脆利落地应道:“哎!我这就去叫。”
她走到卧房门边,掀起水晶珠帘,掐着腰,“姑娘都醒了,一个个的懒骨头没听见姑娘唤吗?还不快进来!”
又唤了几声,才磨磨蹭蹭地进来两个小丫鬟,一个看上去伶俐在屋里头做事露脸多一些,名唤莲花儿;一个呆头呆脑平头正脸的,叫珠儿。
见使唤人的是绣橘,不是司棋,两个丫头相视一眼,侥幸似的都松了一口气。司棋不是个好对付的,有时候她的话,比二姑娘还管用。
这一幕却全都落入迎春的眼中。
“怎么?外头是有什么西洋景儿让你们挪不开眼、迈不开腿,连我这个做姑娘的都使唤不动?”
珠儿正在心里庆幸着,冷不丁地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自己是贾府的家生子,爹娘也在府里领一份差事,正是因为瞧着她笨,才替她谋了个二小姐身边的差事。都说二小姐性子好,果真对她们这些丫头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她也跟着懒散惯了。
被这么一问,珠儿不由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莲花儿转了转眼珠,走上前来笑盈盈地道:“姑娘醒了,真是大好!方才我还在庑廊底下念着阿弥陀佛,保佑咱们姑娘快些好起来,没想到菩萨竟真听到了我的话。也是咱们姑娘平日里心眼儿好。”
迎春抬眼微微打量着莲花儿,那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直看穿内心的眼神,让莲花儿不由一激灵,本能性地向后退了一步,到底是自己懒怠、没有尽心伺候在前,心里有些发虚。可一想到自己原先是二太太院里的人,上回自己还得了二奶奶的一句称赞。“二木头”就是“二木头”,方才一定是自己心虚了,这个迎春小姐,绝对硬气不起来。
这样想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