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澄明之境。
又两个时辰后,他答完了所有的题。
检查三遍,确信再无遗漏,念头一动,便将试卷收入文箓戒中。
不多时,文箓戒中便显露出一片文字,正是他在试卷上写下的文字。
只是和他写的文字不同,那些流光聚成的文字,便是正经的印刷体。
很快,流光聚成的文字,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文箓戒中射出一道意念,投入他的脑海,告知:已交卷。
“到底是郡试,先进多了。不仅避免了接受卷的麻烦,还避免了书吏誊抄的过程。”
薛向暗暗赞叹。
离考试结束还有近两个时辰,薛向坐不住了,便躺倒在石床上假寐。
不知觉间,竟已沉沉睡去。
而距离薛向百丈开外的阅卷厅隔间的静室内,徐长缨正在饮茶。
铎铎两声,门敲响了。
他打开门,门外立着的正是监督监考的王宗靖。
对王宗靖的心意,徐长缨已有所领会。
他是学宫的人,本不必在意州伯指示。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保守派的人,很不满意中枢掀起的变法风潮。
从这点讲,徐长缨又和沧澜州州伯分属同一阵营。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真的干预此次郡试。
除非,零风险。
故而,这一两日,他刻意对王宗靖避而不见。
却没想到,王宗靖竟追到这里。
徐长缨将他引入,闭上门,微皱眉头,“王大人,外面考情如火,你不去监督诸位监考,来寻徐某作甚”
王宗靖微微一笑,沉声道,“徐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那日所言,你意下如何”
“王兄所言何事我都忘了。”
徐长缨摆明了不愿接茬。
密室幽静,铜灯燃着青白火,壁上嵌着一方阵盘,隐隐有光流转。
王宗靖拱手,笑得温和,“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徐兄,这次之后,你就不必留在沧澜学宫了。”
徐长缨盯着他,眼波微漾。
王宗靖缓缓坐下,“青城府君,将被调离。
学官再是清贵,也不如一地封疆,谁不愿一展生平所学”
“我实在不明白,就为一个薛向”
徐长缨不解,薛向就是名声再大,即便夺魁,不也就是个小小郡生。
“不为薛向。”
王宗靖道,“只为一改风气,至少在沧澜州,这次郡考,州伯是愿意看到的是一个个荫生独占鳌头。
让朝中那帮嚷嚷着变法的家伙看看,到底天下英秀尽在谁手”
徐长缨默然良久,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王宗靖将一迭纸摊开,推过去,徐长缨扫了一眼,吃了一惊,“这是薛向城试试卷”
王宗靖点头,“再是誊抄,行文风骨,文气脉络、笔势节奏、起承转合,是藏不住的。
徐兄素有文眼之称,要找出薛向试卷,岂非易如反掌
再者,徐兄虽不批阅试卷,却是主考,对一份试卷臧否上两句,便足矣。
对徐兄而言,就是顺水推舟,叶落无痕的事儿。
我还有事,看看时间,应该有不少人已经交卷了。”
说罢王宗靖起身离开,密室再次沉入沉默,只余灯火跳动。
徐长缨动心了,王宗靖精准地把握住他既想要好处,又不愿承担任何风险的心理。
而这两点,按王宗靖的操作,确实都能达到。
徐长缨的确不负文眼之名,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他便在乙三号的阅卷台上,找到了薛向的文章。
他故意在阅卷厅中来回踱步,余光时不时掠过薛向的试卷,心中暗暗震惊。
他只扫了一眼,便知这绝对是份能排到卷首的文章。
正批阅薛向试卷的老儒沈明周更是连连点头,如饮老酒,一脸欣然。
徐长缨趁机靠近,低声道,“明周兄,是何佳作,引得你如此作态。”
沈明周哈哈一笑,指着试卷道,“此卷义理精醇,阐发透辟,如烛照幽微,尽显圣贤本旨。
文辞雅驯,法度谨严,章句间云锦天章,气韵生动。
佳作,难得的佳作。”
“噢我瞧瞧。”
徐长缨取过试卷,快速阅览,心中越发震惊,他阅卷多年,似这等级别的城生试卷,所见也不超过一掌之数,心中讶异之际,指着试卷道,“却是是一篇难得佳作,可这样的时论,于今,却是不合时宜。
明周兄,依你之意,对这道时论题,判多少分。”
沈明周皱眉,他本想着是给满分五十分,徐长缨这么一说,他思忖片刻道,“四十七八总是要的。却不知徐大人所谓不合时宜,是何意”
徐长缨道,“你看着两句‘世易时移,苟利于民,虽损益百王可也’,何其悖也。
如今,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