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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费力地越过壕沟,推倒那些在火光下显现的、狰狞的鹿砦和拒马,奋力地向城墙根冲去。
“砰!砰!砰!……”
炒豆般密集而整齐的火枪轰鸣声响了,彻底撕裂了黑夜的寂静。
那不是慌张而零星的射击,而是成排的、训练有素的齐射!
灼热的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射入因照明而惊慌失措、挤作一团的西班牙士兵人群中。
惨叫声、惊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正在冲锋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在火光下呈现出暗黑的色泽。
队伍彻底陷入了混乱,士兵们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后面不知情的人向前推挤,或者为了躲避枪弹而盲目奔跑,反而更多人跌入了致命的壕沟。
随着越来越多的西班牙士兵涌向城墙,新华军适时更换了霰弹,剧烈的火炮轰鸣声,无数细小的弹丸呈一道宽阔的扇形覆盖了战场,给西班牙人造成了恐怖的伤亡。
黑夜虽然掩护了西班牙人的冲锋,但也放大了火炮的恐怖,许多士兵听见同伴凄厉的惨叫声,被吓得魂飞魄散,抑制不住内心的惧意,掉头就想逃跑,却被后方的军官和督战队用刀剑逼了回来。
“不要停!冲过去!靠近城墙我们就赢了!”军官声嘶力竭地呐喊,挥剑砍倒一名畏缩不前的印第安仆从兵,试图重新组织进攻。
到了此时,他们都知道,停下就是靶子,只有冲到城墙近前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有西班牙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过了壕沟与障碍区,抵近城墙根下。
然而,更大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黑暗中架设长梯,本身就是一项极其考验人的艰难任务。
临时打制的攻城梯需要精准地架在垛口之间,但在摇晃的火光阴影下,在城头新华军火力打击下,士兵们根本无法准确判断角度和位置。
许多长梯要么因为角度过陡,攀登的士兵爬到一半就因重心不稳尖叫着摔下;要么因为未能卡稳,被城头的守军用长长的推杆轻易地推离城墙,连同上面攀爬的士兵一起轰然倒地。
“蠢货!把梯子架稳!”一名西班牙中尉怒吼着,亲自扶住一架摇晃的长梯。
然而下一秒,一锅滚烫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从城头泼下,正中他和周围的士兵。
尖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被滚油浇中的士兵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皮肤瞬间起泡溃烂。
而那架长梯也被油脂浸滑,变得更加难以攀爬。
“放火烧死他们!”城头上有人大喊。
几支火把被丢下,瞬间引燃了泼洒的油脂。
城墙根下立刻化作一片火海,吞噬着受伤无法移动的士兵和那些笨重的攻城梯。
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可怕气味,令人作呕。
另一边,试图撞击城门的撞锤队也遭遇了挫折。
黑暗中,他们无法准确地将沉重的撞锤对准门缝或锁扣,粗大的原木一次次地撞击在坚固的包铁城门或者旁边的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收效甚微。
反而这巨大的声响完美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招来了城头上更加密集的火枪射击和针对性投掷的火药罐。
“你们的木板!快举起来!”撞锤队的队长大喊着,让士兵举起蒙着生牛皮的木板遮挡上方。
但夜间仓促拼接的防护木板缝隙巨大,一个点燃的火药罐嗤嗤冒着火花,准确地从缝隙中丢了进来。
“不!……”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绝望的呐喊,撞锤和周围的数名士兵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燃烧的木板碎片四处飞溅。
死亡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攻城的西班牙军队中蔓延。
黑暗放大了一切未知的威胁,士兵们看不到战友的脸,只能听到周围黑暗中传来的惨叫、爆炸声、火枪射击声和火炮轰鸣声,以及城头敌人那听不懂却充满杀意的呐喊。
哦,上帝呀,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许多士兵本就紧绷的神经开始崩溃,开始寻机逃跑。
“圣母玛利亚,这简直是地狱!”有人哭喊着在胸前划着十字,然后转身就跑。
“败了!……我们败了!撤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不断有士兵开始丢弃武器,转身向黑暗的原野逃去。
军官们试图阻止,但在黑暗中,他们根本无法有效识别和控制部队,甚至被溃兵冲散。
“站住!回到你们的位置!为了上帝,为了国王陛下!”迭戈少校挥舞着佩剑,砍翻了一名逃兵,试图阻止溃败,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他踉跄了一下,被一名军官扶住,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甘。
疲劳、恐惧、绝望彻底击垮了这支军队的士气。
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行军,紧张和无助始终伴随左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