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只剩下机械而沉重的脚步声和山谷永恒的风声水声。
罗大奎缩了缩脖子,狠狠瞪了毛发禄一眼,用口型无声地骂了句“狗日的话多”。
毛发禄心虚地低下头,下意识地将肩上的燧发枪握得更紧,目光警惕地投向道路两侧那幽深莫测、仿佛隐藏着无数眼睛的密林。
唐小虎赶到队首,与营长和几名哨探汇合。
他们围着一张简陋的、用铅笔匆匆绘制的草图,低声而急促地交换着信息。
“前面五里,山谷开阔处,有一个中等规模的庄园,西班牙向导说叫‘马斯科塔’。”
哨探队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有炊烟,有守卫,估摸有十几人样子,还有数十名印第安奴工,装备火绳枪和刀剑。……庄园里有不少牲畜和粮仓。”
营长李成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清理掉!动作要快,要干净。不能放跑一个人,不能点起一堆烽火。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山岭,在西班牙人还在琢磨我们是否仍旧像十年前那般侵扰沿海港口城镇时,就把刀尖抵在他们柔软的腹心所在!”
命令被迅速地传递下去。
整个先头营的行军节奏陡然一变,原本相对松散的队形迅速收拢,士兵们脸上的疲惫被一种临战前的紧绷所取代。
火枪上的防潮布被取下,刺刀卡榫发出细微而整齐的“咔哒”声。
一个排的精锐悄无声息地脱离主力,借着林木的掩护,向那座毫无防备的庄园包抄过去。
罗大奎的班也在其中,毛发禄此刻紧闭着嘴,呼吸粗重,眼中之前的嬉闹一扫而空,只剩下全神贯注的警惕。
大约半个小时后,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信号,那是尖兵事先约定好的“清除完毕”的暗号。
没有枪声,也没有烟火,一座西班牙庄园被新华军悄然夺下。
当主力部队沉默地穿过庄园时,只见十几名西班牙武装护卫和庄园主已被捆缚在一旁,嘴被堵住,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粮仓大门洞开,里面成袋的玉米和小麦被迅速搬出,由后勤骡马队驮运上路。
几头猪羊被就地宰杀,分割后开始煮食,准备分发给各连队。
十几匹马骡则被悉数征用,尽数充为辎重载具。
没有欢呼,也没有庆祝,只有高效而冷酷的收割。
这座庄园就被新华军无声无息地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队伍再次开拔,继续向深山挺进。
罗大奎走过毛发禄身边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夯货,听到营部传令兵和连长说的话了吧?现在知道咱们要去哪儿,要干嘛了吧?”
毛发禄咽了口唾沫,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被崇山峻岭包围的幽深谷道,又回头望了望那座迅速被甩在身后渐渐隐没在山雾中的寂静庄园,喃喃道:“班长,咱们……咱们这是要去打那个新加利西亚省的首府,叫什么……什么瓜的(瓜达拉哈拉)?”
“管它什么瓜,咱们过去就将它砸个稀巴烂!”罗大奎哼了一声,“打下那里,西班牙人的援兵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到时候……”
他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而残酷的笑容,“……就有他们好瞧的了。”
“那可是个省府啊!万一那个什么瓜不好砸呢?”毛发禄下意识地较起劲来。
“屁的省府!”罗大奎不屑地嗤笑,“就一个几千人的镇子,能有多少守军?你没听刚才那个吓得尿裤子的西班牙庄园主招供嘛,那破城连堵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就一圈破烂木栅栏!咱们这几门炮拉过去,一顿猛轰,就能给它开了瓢!”
“……”毛发禄闻言,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将肩上的枪和身后的背包再次紧了紧。
他娘的,要是真能打破一个西班牙人的省城,那里面的好东西……
这下可真是要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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