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新洲大陆因为西班牙人的自身麻烦不断,再加上行动异常迟缓,使得新华一时间陷入到是战是和的选择困境之中,那么在神州大陆,一场决定未来双方最终命运的宏大战役却迅速进入到中盘阶段。
十数万军队不断汇聚于大明辽西战场,沿着大凌河河谷铺开阵列。
六月的风裹挟着辽东特有的干燥与凉意,吹动着绵延数十里的旌旗,猎猎作响的声音如同战鼓般震慑人心。
如林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随着士兵的移动而起伏,宛如一片死亡的麦浪。
甲胄反射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远远望去,一支支军队仿佛被一层银色的火焰所笼罩。
护城河的冰水已经解冻,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断箭与残骸——那是双方斥候连日厮杀留下的痕迹。
一具具被水流泡得发胀的尸体卡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几只乌鸦正贪婪地啄食着已经腐烂的面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河水的腥臭,混合着远处军营飘来的炊烟味道,构成了一幅残酷的战争图景。
明军的“新夷大炮”正被骡马拖拽至前沿,炮口缓缓抬起对准敌阵。
清军的弓箭手已搭箭上弦,箭簇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光。
双方的炊烟在旷野上升起又被风吹散,乌鸦群在低空盘旋不去,一场决定明清国运的血战,已在这肃杀的天地间拉开序幕。
崇祯十四年六月初二,清军前线进行了轮战换防,多尔衮、豪格率领两白旗和正蓝旗接替济尔哈朗所部正红旗、镶蓝旗和镶红旗,继续围困锦州,同时按照皇太极的要求,在外围部署大量机动兵力,阻击明军往城中输送物资补给。
六月十一日,驻守杏山的明军沿着小凌河向锦州增援,被清军击退。
六月十四日,松山明军亦向锦州增援,被多尔衮派副都统星讷、参领鳌拜率兵逐退。
明军统帅、蓟辽总督洪承畴坐镇宁远,选择屯兵不动,遥遥与清军主力展开对峙。
一个多月前,驻守锦州的祖大寿曾派出几骑哨探来宁远面见洪承畴,言及城中粮食尚可支撑,无需急切与清军进行主力对决,可以车营在外围声援。
即便全师来救,最好也要步步为营,缓缓推进,万不可为清军所趁,袭了大军后路,造成不忍言之事发生。
对此,洪承畴是深以为然,与他主张的且战且守的作战方略不谋而合。
其实,这场大战进行到此时,明清双方皆不断往锦州堆砌兵力,使得整个战役规模越来越大,都已经大大出乎双方统帅的意料之外。
那么,这场战事是怎么爆发的呢?
究其原因,引发两军激烈对抗的源头是奴酋皇太极欲图在义州(今辽宁义县)屯田。
当然,屯田的主意也不是皇太极一拍脑袋临时想起来的,而是由时任汉军镶蓝旗都察院右参政张存仁提出的。
他向皇太极献言:“直捣燕京必先攻锦州、宁远,如欲不发兵而得锦州、宁远,应先屯驻广宁,威逼锦州、宁远门户,使明军耕种自废,难以图存,且足粮以供我大清。明军无以立足,必会弃守锦州,退避宁远;周而复止,再退宁远,及至山海关,辽西要地则尽属我大清矣!”
张存仁原为宁远副将,崇祯四年(1631年),他随辽东总兵祖大寿一起修筑大凌城,并驻守其中。
在遭到后金八旗大举围攻后,兵败被迫与祖大寿一起降了后金。
不过,祖大寿是假降,抽了个空子转身就跑回锦州了,而他在降了后,却死心塌地开始为后金效力。
这厮投入皇太极麾下后一直很卖力,崇祯九年(1636年),皇太极称帝,然后学明朝政治架构,也设都察院,位在六部之上,他便被任命为都察院承政。
崇祯十二年(1639年)二月,清军大举来攻,准备剪除锦州外围屏障松山、塔山和连山等几座坚固堡垒,为后续围攻锦州创造有利条件。
然而,清军猛攻月余,不仅未能敲掉任何一座堡垒,反而在明军犀利的火炮打击下,损兵折将。
尤其是在松山,明军凭借十余门“新夷大炮”,重创攻城清军,造成马光远、石廷柱两部汉军八旗死伤一千五百余,是为松山大捷(没有孔有德带来的众多火炮,清军损失较原有历史时空更为惨重)。
清军在这些坚垒固堡下碰了一鼻子灰,不仅兵马折损不少,而且明军凶猛的火炮还给清军攻城部队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面对明军的坚城大炮,八旗诸部将领皆认为,最好不要主动去碰!
但如何撕开明军的辽西防线,却成了困扰皇太极的一个最大难题。
于是,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的张存仁便向皇太极上疏献策,建议屯田广宁(今辽宁北镇市),然后以广宁为后勤基地,对锦州实施长期围困。
尽管拼消耗的长期围城战不是皇太极最为期望的攻城方式,他喜欢速战速决,最好是在野战中大规模歼灭明军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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