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日,小雨,宜川堡(今加州伯克利市)。
雨水顺着藤盔的缝隙滴落,在姚顺子的鼻尖悬了片刻,最终砸进泥泞的操练场。
他攥紧手中的燧发枪,枪管早已被雨水浸得湿滑,掌心渗出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让握持变得愈发艰难。
“装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民兵队长魏大山的声音穿透雨幕,像铁锤砸在耳膜上。
姚顺子手忙脚乱地摸向腰间的火药袋,指尖却因寒冷而僵硬,差点把药包掉落泥里。
身旁的老移民潘癞子啐了一口,低声笑道:“你狗日的,火药湿了,待会连个响都没有!”
姚顺子瞪了他一眼,咬牙将火药包弄破,倒进枪管,再塞入铅弹,随即摸出通条狠狠压实。
他的动作比旁人慢了一拍,队列里已经有人完成了装填,正偷眼瞄向队长,等待下一步指令。
“举枪!”魏大山厉喝。
前后两排八十余支燧发枪齐刷刷抬起,枪口指向远处的草靶。
雨水顺着枪管流淌,在燧石机括上积成细小的水洼。
姚顺子眯起眼,试图瞄准,可雨幕模糊了视线,草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只剩下一道朦胧的影子。
“第一列,放!”
“砰!砰!砰……”
枪声在雨水中显得沉闷,超过三成的火枪没有打响,硝烟尚未散尽就被雨水浇灭。
姚顺子的枪迟了半息才响,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发麻。
远处的草靶上,只有零星几个弹孔,大多数铅弹不知飞去了哪里。
“第二列,放!”
“砰!砰!砰……”
哑火率依旧超过三成,而且击中草靶也是寥寥无几。
魏大山黑着脸走到队列前,靴子踩进泥坑,溅起的泥水沾在姚顺子的裤腿上。
“就这射击水平,西夷的骑兵冲过来,你们连一轮齐射都撑不住!”他猛地抽出腰刀,刀尖指向远处的海湾,“西班牙人的战船来了,你们是想等他们上岸,再跪着求饶吗?”
队列里无人应答,只有雨水敲打蓑衣和斗笠的细碎声响。
姚顺子缩了缩脖子,冷雨顺着帽檐流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西夷会来吗?
去年冬天,也是大张旗鼓地搞民兵集训,说是西夷获悉我们新华于此拓殖移民,可能随时都要打过来,将我们所有人全部杀死。
可这都一年过去了,连天花瘟疫都消散无形了,而西夷的影子却没见一个。
再说了,海湾入口有渝州城(今旧金山市)和北峡堡(今索萨利托市,旧金山对岸)扼守要津,两岸部署了大量岸防炮台,西夷想要闯进来,可没那么容易。
更不消说,上个月,本部那边还调了一支陆军部队过来,在防守上更是固若金汤。
你说,西夷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我们永宁湾讨个没趣。
“队长,这雨天火枪可不怎么好使,西夷来了,估摸着也照样打不响几支。”队列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雨天会打湿火药,你他娘的不会提前准备一块干布条吗?”魏大山骂骂咧咧地说道:“每次装填前,在遮蔽火药包的同时,得先擦干枪口,打完后再立刻用干布裹一下。你们都要记住喽,在雨天干仗,只要你的火枪能打响,你就有很大概率杀死对面的敌人,并且还能比他活得久!”
“这也太麻烦了!”有人小声地嘀咕。
“怕麻烦,那就去送人头!”魏大山冷哼一声。
“队长,这雨天浸得让人发冷,不如换刺刀对战吧。……好歹能热一下身子。”潘癞子提议道。
魏大山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回头朝场边看了一眼。
“那就换科目!两两刺刀搏杀,都得按照实战来练!”
他转身走向武器架,开始向民兵们发放根根如同火枪一般长短的木棍。
永宁湾拓殖区民兵总队长施三发缓缓踱步走了过来,招了招手,将魏大山唤到近前。
“你们宜川堡的民兵训练效果比永宁(今奥克兰市)那边可差远了!”施三发掸着雨衣上的水珠,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总队长……”魏大山搓着手陪笑,“你也知道,我们宜川人口少,拓殖工作重,到了冬闲时还要整修水利,兴建道路,把他们再抽调出来搞民兵集训,热情度是稍稍低了点。”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搞得好似整个拓殖区就你们宜川的民兵最忙了。”施三发摇摇头说道:“所有拓殖点的移民哪个不是从年头忙到年尾?忙着垦荒就忘了拿刀?真打起来,西夷会等你修完水渠再动手?”
“总队长,西夷不至于……打过来吧?”魏大山小心地问道。
“你说呢?”
“去年,咱们永宁湾拓殖区分来了五千移民,加上既有的人口,那可就超过八千人了。咱们随便凑一凑,也能集结一两千武装民兵,即便不能与西夷列阵而战,但凭借坚固的堡垒营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