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那首《伤不起》,太难听,我弹不出来。那才是对悲伤最大的侮辱。”他顿了顿,“等我写出一首真正的,能让天地同悲的曲子,再弹给你听。”
常青也走了过去,他手里的绿毒鞭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说我的鞭子甩起来,得配上灯光和dj才带劲儿。其实不用。”他看着坟头,平静地说,“你冲出去的时候,比什么光都亮。”
方蓝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一看就打不开任何锁的破钥匙,扔在了坟前。
“你说想借我的钥匙去开金牛宫的宝库,发了财三七分。钥匙给你了,是假的。那边要是有宝库,你自己想办法吧。”
黄北北红着眼睛,小碎步跑到坟前,从兜里掏出一颗用糖纸包得很好的水果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个酒瓶旁边。
“大骗子……你说我是你喜欢的款,长胖了能多卖点钱……”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带着哭腔,“这颗糖给你,你别再说卖我了……我不值钱的……”
沈莹莹跟在黄北北身后,她没有上前,只是拉着礼铁祝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问:“祝子哥哥……他……他真的在等我们烧纸吗?那边……冷不冷啊?”
闻乐和闻媛这对姐妹,也并肩走了过去。
闻乐,那个喜欢用数字计算一切的女孩,看着坟头,轻声说:“我计算过了,你存在的时长,很短。但你留下的痕迹,参数是无穷大,无法计算。”
闻媛,那个拥有治愈光环的女孩,接着说:“我的光环,能治愈身体的伤口,却治不好……想念这种病。”
井星是最后一个过去的。
他没带任何东西,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教书先生在做最后的课堂总结。
“白龙,你用你的‘真龙八不’,走完了你的道。那是斩断一切,为了守护而放下的道。我们这群人,还得继续走下去,用我们那套‘活着就图个得劲儿’的道,那是背负一切,为了活着而挣扎的道。”
“你的道,太悲壮,太决绝。我们的道,太市井,太狼狈。”
“但其实,都一样。”
井星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看透一切的释然。
“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心里那点不甘心,那点念想,那点盼头。走好,兄弟。到了那边,占个好座儿,多跟阎王爷喝几杯,混个脸熟,以后我们这帮人下去了,你也好罩着我们。”
所有人都说完了。
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跟那个又贱又帅的家伙,做了最后的告别。
风,又起了。
吹得那根插在坟头的烟,明灭不定,像一个不舍的、最后的眨眼。
最后,只剩下商大灰、商燕燕和姜小奴三个人。
姜小奴一直抱着那把冰冷的【白化金钩】,像是抱着哥哥最后的一点体温。她走到坟前,蹲下身,用手去摸那冰冷的泥土。
“哥……”
她一开口,眼泪就又决了堤。
“你以前总说,我是你捡来的。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你把我捡回来,又不要我了……”
“哥……以后谁再欺负我……谁再偷偷给我塞大白兔奶糖……谁再把我扛在肩膀上看庙会……”
“哥……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家芊芊,你亲外甥女,长大嫁人,你要给亲自给她准备最风光的嫁妆吗?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现在你走了……芊芊她………她还不知道………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最疼爱她的舅舅………她永远也见不到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舍,都哭了出来。
商燕燕一直没哭。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那座坟,像是要把那座坟的样子,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她等到姜小奴哭得累了,才走上前,把她扶起来。
然后,她对着那座坟,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碎。
“姜白龙,你个王八蛋,你听好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说好的一起看遍天下风景,你他妈的自己先跑了。说好的以后我们做试管,要个像我的闺女,你他妈的也赖账了。说好的开个小烧烤店,我收钱你烤串,谁吃霸王餐你就拿酒瓶子削他,你他妈的也忘了吧?”
“你这辈子,吹过的牛逼,比你喝过的酒都多。没一个兑现的。”
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那个【龙口酒瓶】。
“但是,有一件事,你没骗我。”
“你说,你会护着我,一辈子。”
“你做到了。”
商燕燕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流过她的嘴角,咸得发苦。
“姜白龙,你他妈给我记住了。这辈子,老娘就认你一个。要是能活着从这鬼地方出去,我终身不再嫁。你等着我,等我忙完了,把这帮兄弟姐妹都带出去了,我就去找你……你他妈的敢不等我,我下去把你骨灰都给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