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荣登大宝时,必让未央宫重为椒房,这才配得上阿娇。”
“只有阿娇知我心中所愿,今年诞辰的愿望,唯愿日后能与阿娇并肩走遍千山万水。”
“春花娇嫩,夏花娇艳,秋果硕硕,冬梅凌冽,四季之实,不比阿娇笑颜。”
……
沈问看了许许多多的片段,有两人一同走在城墙看万家灯火,也有一起在湖边听雨。
有站在山巅失了风雅呐喊,亦有在一群肃穆人群中,两人悄悄对视的笑颜。
记忆各不相同,但是相同的是,在阿娇记忆中,刘彻那张不算帅气的脸上都有着一个个真挚的笑颜。
他应该是爱过阿娇的吧。
沈问看着那张诚挚的脸,感受到了汹涌的爱意。
青梅竹马,不外如是。
他们既是爱人,亦是朋友,也是知己。
红帐之中,两人大婚之夜,看着眼前历尽千辛来到自己面前的刘彻,阿娇那双漂亮眸子里,莫名的流下两行眼泪。
“你哭什么,嫁与我难道是什么难过的事情吗?可万不许在哭了,有我在,以后只要笑就好了。”
刘彻这么说着,将阿娇拥入怀中。
在那一夜,温声细语和红浪翻滚中,两人的感情到达了顶峰。
刘彻成了太子,在先帝去世后,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帝。
册封仪式上,看着上方面色肃穆的皇帝刘彻,阿娇突然觉得,他和记忆中的那张笑脸,不太像了。
摸约是因为长大吧,人总会长大的。
她这么想着,戴上了皇后的冠冕。
阿娇住进未央宫,花椒的香气远没有想象中的好闻,反而有些刺鼻。
她开始变得不开心了起来,因为刘彻自从登基之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会来看她,其他时间都不在她这里。
宫里来了许多女人,阿娇不喜欢,看了都觉得腻烦。
母亲总是劝她,皇帝就是这样的,就连外婆那样厉害的人,都不可避免的要和其他女人共享先帝。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和刘彻是不一样的。
“我们明明是青梅之谊,感情深厚,定是不一样的!”阿娇又一次和母亲争吵,吵完之后,愤怒的阿娇离开了未央宫。
她是不一样的!
她要证明给母亲看!
她做了许多荒唐事。
她要刘彻将新纳的美人都赶出去!
要刘彻将身边的狐媚子处死!
刘彻一一照做,阿娇心下渐安。
你看,她是不一样的,因为她阿娇,是这世上,最娇贵的女娘,当配这世上权利最顶端的人。
又过几年,平阳公主进献美人,见又有人想争夺自己的枕边人,阿娇又一次开始寻死觅活的逼迫刘彻证明两人的情谊与那些寻常女人不同,可是这一次,她失败了。
“彻儿在前朝站稳了跟脚,你那性子还是收一收。”母亲的劝慰响起,看着母亲那张已然有些皱纹的脸,阿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可是我们的情谊呢?难道在他心中,我只有稳固您所代表势力之用吗?”
馆陶没有说话,阿娇聪慧,有些话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阿娇哭过,闹过,最终还是在馆陶的劝慰下,接受了自己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的事实。
她握住了母亲带来的权力,为难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卫子夫。
权力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走进去,就再也无法轻易出来,她握着权力化作的利剑,日复一日的为难夺走自己宠爱的卫子夫。
打破了迷宫的,是刘彻的强权。
“你居然用巫蛊之术!陈婵!朕这些年已经足够忍让你,可是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诅咒朕和朕的孩子!传令!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无法承受天命!现收回皇后玺绶,陈婵退居长门宫。”
刘彻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娇。
那双眼中的厌恶,她早已习惯了。
可是这件事情,她是真的没做。
“我没有!小……皇上!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阿娇哭喊着被宫人拖走至长门宫。
在无数个夜晚,她都哭喊着诉说自己的冤屈,可是没有人会听,也没有人敢听。
她度过了这辈子最寒冷的半个月,当她孤身一人,木然的拖着已然破损的皇后衣袍走在长门宫中时,只有月光陪伴着她。
半个月之后,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宫人走到她身侧,重新帮她梳起漂亮的发髻,插上精美的配饰,如同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
她好像又一次成了尊贵的皇后。
“阿娇,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母亲陪着你,好吗?”
阿娇看着母亲那张满面泪水的脸,将在心中最后的答案问了出来。
“是小彻,对吗?”
以自身入局,让她离开后位的人,是刘彻,对吗?
馆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流泪,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