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你似乎有很大的危机感?”方宝旒凤目微张,抬起下颌,搁在陈淮生胸前,望着情郎。
“你是在担心什么?重华在滏阳道已经站稳脚跟,天鹤宗也好,月庐宗也好,现在都应该没有意图对重华不利吧?幽州宁家还不够分量吧?济郡重阳山那边?连天云宗、万象派和花溪剑宗都已经接受了我们接纳玉菡宗的事实,还有谁?清光道?它还不够格吧?”
方宝旒细细地梳理着陈淮生内心烦躁情绪的来源。
陈淮生也在自我分析。
没错,宝旒分析得没错,自己似乎危机感很重,但在加入重华派最初一段时间并没有,一直到悟道之后灵境不断提升,对宗门的情况也越来越熟悉,渐渐成为了宗门的一份子,这种危机感就开始有了。
尤其是到后来成为掌门亲传弟子,再看到宗门被迫北迁,不断挣扎拼搏而自己也为之奋斗努力,这种危机感就更甚了。
陈淮生不知道像天云宗、太华道和花溪剑宗以及赵家、石家这些宗门世家中的弟子和子弟是否也有自己这样的危机感。
或许大宗门大门阀会更有底气,不必像重华派这样随时担心被其他宗门的威胁和毁灭。
这可能也和自己当初在玄火门时被突然灭门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很大关系,而重华派又重演了被逐出大赵去河北的危机故事,身边的朋友师兄弟也在各种遭遇中死去,这就更造就了自己内心的忧惧危机感。
现在看似重华派在不断地壮大,甚至膨胀地速度很快,可隐患也一样在增加,陈淮生还真的有些担心商九龄他们一旦控制不住局面,重华派大好局势嘭地一下炸了,沦为九莲宗第二。
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风险很大。
现在陈淮生无比期盼李煜能早些入登紫府归来,有李煜这个思维慎密做事周全的角色来加入,情况可能就会好一些。
但就算是李煜归来,就能彻底消弭这短短几年里重华派膨胀了三四倍的隐患么?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心思各异,说有多大风险都不为过,更别说这些人都是几年里凑到一起来的,基本上没有在一起同甘共苦休戚与共过。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出现什么炸点,或者主要首领出了事,四分五裂,分崩离析是必然结果。
那种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办?
方宝旒的质问直击了陈淮生内心深处。
对方宝旒,陈淮生没什么好保留的,无事不可言。
“宝旒,我不是担心哪一个宗门会对重华派发起挑战,我更担心的是重华派现在这种乱哄哄一拥而上的混乱,章法似乎已经被打乱,要梳理,要重建,要定型,都需要时间,我就担心突发某个意外情况,变得不可收拾,而我们现在如此依赖于宗门,一旦失去了宗门庇护,我们该何去何从?”
陈淮生叹息了一声:“但连我自己也都一样沉迷于这种不断吸纳丁家、凌云宗、元荷宗和玉菡宗力量加入进来的滋味,眼看着宗门壮大起来,周围对我们尊重和敬畏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事情需要征求我们看法,这种感觉真好,所以连隐患都忽略了,只有定下心来,才又后怕。”
这是弱小怕了,才渴望强大,大宗门对小宗门碾压式的欺凌攻伐,甚至是生杀予夺,才让中小宗门这些人战战兢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华派被驱逐到河北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可以避开激烈争斗的大赵修真界。
方宝旒沉默了。
陈淮生的担心源于他对当下修真界的混乱不堪。
道宫和官家正在丧失权威,超级宗门的越发恣意妄为,门阀世家也是在没落大趋势下沉沦,重华派也在挣扎。
这种挣扎看起来是正面的,重华派吞并兼并了多家,实力似乎一下子膨胀了几倍,甚至还在大赵重新有了落脚之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前进。
但陈淮生和方宝旒同样也清楚相较于那些排名前十的宗门,尤其是那几家超级宗门,重华派的实力仍然相差甚远,一旦利益冲突,重华派溃灭风险一样很大,特别是重华派这种看似壮大起来的实力更像是一种虚壮。
当大兵压境时,危在旦夕时,丁宗寿会为重华派殊死一战么?令狐醉会不会率领玉菡宗的人逃跑?齐洪奎会率领凌云宗的人为重华派打生打死?
“那淮生,你觉得该怎么才能让你感到心安呢?”方宝旒终于问了一句。
陈淮生悠悠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修行进境已经很快了,我才二十六不到就筑基了,再快也不现实,可真当天云宗或者花溪剑宗这一类超级宗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一击时,他们会因为我年轻就筑基而放过我么?恐怕那才是获死之道吧?还有一旦三四阶妖兽来袭,会因为我们实力薄弱而不杀戮吞噬我们么?只怕它们会吃得更像更舒服吧?”
陈淮生的问话让方宝旒皱眉,“淮生,怎么你觉得妖兽潮还会更大更惊人?”
“对!”陈淮生毫不犹豫地道:“如果我的预感没错,也许从今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