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负手立在院子里,天气闷热无比,接连的大旱,饶是他身居府衙也觉得无比煎熬。
……
李府。
十八家商户齐聚一堂,为首的少年立在太师椅旁,椅上居中坐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浑身削瘦似妖,指甲森然修长,可见常年不做半点劳苦之事。
“好孙儿,你来说说这位知府大人是何用意?”
原来,就在一早,知府发了一张公文,惊起了滔天巨浪。
在整个广平租赁劳力和鸭子,鸭子不知作何用处,劳力则是开凿运河跟开垦农田的,每人每十日纹银一两。
这可比寻常捕快们的俸禄都高了,这还当什么捕快,直接干活去算了!
简直惊掉了人的大牙。
不止如此,每一日还管吃管喝,据说还是一日三餐。
自古以来,人们都是一日两餐,除了富贵人家,哪有多食几餐的道理?
那少年想了片刻,说道:“他收了我等钱财,给了我们开凿运河的特权,却自掏腰包的开凿运河,开垦农田,想来是卖给我们一个面子。”
其他商户的当家也纷纷颔首。
“不错,此乃服软之举,他虽然收了钱,但心中是怕极了我们,是以如此示弱。”
“少东家所言不错,在下也是这般认为,除非他是个傻子。”
那老者也点了点头,似乎真有几分道理。
不过想了片刻后,他昏昏欲睡的老眼猛然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年轻的知府还有几分手段。”
“怎么说?”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首位。
老者面带笑意,满脸的褶子挤在了一起,说道:“哪里是什么示弱,他是要收揽民心,用我们的钱,造自己的名,好一个算盘。”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还是李老棋高一着啊!”
老者笑容一僵,旋即冷笑道:“他要名声就给他,只要不和我们作对,就由他去吧,反正钱是他的了,与我们无关。”
“何况真如孙儿所言,他还领人开凿运河,倒是省了我们的那些人手,既然如此,就让那群闲散的畜生们去耕地吧。”
众人无不点头应和。
“李老,高!”言罢伸出大拇指。
李老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伸出手,少年立刻递上茶杯,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堪堪说道:“这知府倒也不是饭桶,改日安排我见他一见,我亲自试试他的深浅。”
……
破晓时分,众多灾民三三两两地依靠在荒地中。
身下是那犹如深渊巨口般的大地裂缝,头顶则是热气腾腾,仿佛要将人烤干的苍天。
即便在这清晨时分,也是如此酷热难耐。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沉闷的死气所笼罩,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的鸡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众百姓犹如从沉睡中惊醒,那迷茫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光亮。
“鸡?哪里来的鸡?”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在啃树皮、吃树根艰难度日,甚至有人被逼到易子而食的悲惨境地,又何曾见过半只活物?
就在此时,有难民飞奔而来,兴奋地道明了原委。
“什么?十日一两纹银,还每日三餐浓粥,立筷不倒?”
“真的假的?莫要诓骗我们!”
那人明显急了,当即大声说道:“骗你作甚,昨日我吃的正欢,大家乡亲一场,特地来寻你们的。”
“这只鸡就是知府大人派我带来,要为此地注入生机!还不与我速去报名,晚了可就吃不到粥了!”
言罢,他扬了扬手里的鸡,那肥美的鸡只馋得众人口水直流。
对于什么一两纹银,他们才不在乎。
大家活这么久,一直都是依附在商贾身下,除了每日的一些少得可怜的粮食,哪还有其他收入,就这还饿的前胸贴后背。
若是果真有浓粥喝,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乡亲们,跟我去做事啦!”
一声大喝,众人接连站起,仿佛浑身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们乌泱泱地跑了起来,那急切的脚步仿佛是在奔向希望的曙光。
这一景象,出现在一城五县一十九村的各地。
广平府顿时人山人海,都是前来登记报名做事的穷苦难民,直忙得郑书桐小脑袋险些晕厥,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于谦亲自在场,有条不紊地督办煮粥放粮的事项。
那一口口大锅架起,热气腾腾的米粥在锅中翻滚,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百姓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眼中满是期待,脸上也渐渐有了生气。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副绝望无助的模样,而是充满了希望。一些孩子在人群中嬉笑玩耍,仿佛又找回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