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
“儿子见过母亲。”
“母亲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急匆匆从泽与堂过来的盛紘,陪坐在主座下首,躬着身,向着堂上的一位老妇人请安。
老妇人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浑身一股凛然清冷之色,穿着打扮也是冷冷清清的,看起来质朴淡雅,与周遭的富贵华丽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意味。
此人,赫然就是勇毅候的独女,盛家的老太太。
同样,也就是盛紘的嫡母。
见着盛紘问安,盛老太太也不答话,只是兀自转动着自己手里的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默念着祈福的经文。
许久。
见堂上气氛实在尴尬,盛紘也是坐不住了,当即就是起身站在盛老太太的面前,双手合握俯身而拜,请罪道“母亲”
“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有什么事母亲尽管骂”
盛紘躬着身子定住了,恭敬地站在盛老太太的面前,一脸的“真诚”与忐忑。
“啪”
盛老太太终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念珠,语气里略有些起伏地道“我可不敢骂你”
“指不定,你肚子里面怎么骂我”
“怨我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耳报神,就急匆匆地下山赶回来,让你一脑门子的官司”
盛紘一急,身子垂下的更弯了“儿子不敢儿子惭愧”
当朝朝廷向来是以孝治天下,且不论,此世世道如此,就凭着盛老太太对于盛家,对于他盛紘的恩情,就足以让盛紘不敢造次
盛紘本是庶子出身,恰又年少丧父,家道即将衰败,是盛老太太一力担之,以寡妇之身收拢了家中大小事宜,将他记在自己名下,并赐予盛紘嫡系出身,在几十年如一日地仔细教导下,盛紘方才是考中进士,有了官身。
之后,盛老太太更是凭借着她自己的脸面,为他求取了王大学士家的嫡幼女,也就是王若弗为妻,在岳家暗地里的帮助下,盛紘这才是官路亨通,一路扶摇直上,有了现如今的地位。
故而,此刻如何不叫盛紘变得这般姿态
而见着盛紘这么一副认打认罚的做派,盛老太太也是一口气堵在了心里。
“
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
盛老太太心里怅然。
继而喘息了一阵后,盛老太太终是平静了自己的心境,道“你还记得,你哥哥是怎么夭折的吗”
“嗯”
盛紘一愣,旋即抬首悄悄看了一眼上面的老太太,小声地道“记得”
说完之后,盛紘也是兀自住了嘴,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子不言父过,对于几十年前的那些腌臜事情,盛紘并不想多说。
谁料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盛紘不说,但盛老太太却是讲开了。
她言语气急,颇有些呼吸不畅地厉声道“就这么活生生地断送在了那个贱人手里”
“母亲”
盛紘想要上前宽慰,却又被盛老太太堵住了话头。
“可如今,你的儿子”
“你的儿子”
盛老太太着重强调一遍,道“也险些被这么一模一样地给断送掉了”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反应”
盛老太太拍着桌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啊”
见到老太太发怒,盛紘连忙下撩衣摆,急急地跪了下去。
“母亲,都是儿子儿子的错”
“都是儿子没用”
“不”
“你有用”
盛老太太心气不顺,继续道“你太有用了”
跪在地上的盛紘连头都不抬,只是紧张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不敢动弹。
“你若是无用,那就该循规蹈矩,正妻为上,嫡系为尊”
“也不至于宠妾灭妻,弄得家宅不宁”
说到这里,盛老太太也是想到了什么,从而暗自叹息道“我知道”
“你的生母春小娘,带着你不容易。”
“我虽是嫡妻,但当时也是自身难保,没能照顾到你们。”
盛老太太仔细地剖析盛紘的想法,开始讲道理道“所以,你生怕林噙霜带着孩子,再吃你当初的苦。”
“便又给田产,又给铺面,弄得一个小妾,比大娘子过得还体面”
“是”
盛紘跪在地上,小声的辩解道“母亲体恤儿子,句句都说在儿子的心坎上了”
倏尔,继续道“母亲”
“大娘子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儿子是心里生怕”
“这
这才”
说到这里,盛紘也是说不下去了。
毕竟,世道就是以嫡为长,纵使他是有千般理由,但终究还是错的
“起来吧”
盛老太太见到盛紘如此姿态,洁儿也是想起了当年的时候,他母子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