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猎以来,这一年,顾瑧跟着顾泽之也不是第一次了,卫皇后还是放心的。
顾瑧乖巧地不时应是,神色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幼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父母的羽翼。
方菡君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
秦氿在小寇子的指引下走进了东偏殿,给卫皇后行了礼后,就见方菡君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福了福,喊道“堂舅母。”
秦氿“”
她被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生生叫老了一辈,她实在欲哭无泪。
顾瑧看看方菡君,又看看秦氿,也蹦出两个字“堂婶”
说着,他自己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方菡君似乎被他传染了笑意,也是抿唇笑了,眸子里笑意盈盈。
几日不见方菡君,秦氿立刻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宛如新生的感觉,她似乎是放下了压在身上的重担,性子也活泼了不少。
好吧。舅母就舅母吧,她乐意就好。
不过
秦氿低头瞪着顾瑧,纠正道“叫表姐。”
顾瑧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表姐。”
他笑容甜甜,让秦氿的脸板不下去了,自己就笑了起来。
卫皇后忍俊不禁,她给顾瑧理了理衣襟道“瑧儿,你该去上书房了。”
顾瑧乖乖地对着卫皇后作揖告别,带着他的贴身小内侍离开了凤鸾宫。
当通往正殿的那道门帘归于平静后,方菡君率先开口了“小氿,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皇后娘娘说和离的事。”
殿内的气氛瞬间发生了一声微妙的变化。
也不用卫皇后吩咐,幼白已经很有眼色地把其他宫女内侍都带了出去,偏殿里只留了徐嬷嬷服侍在一边。
卫皇后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帕子,此刻才知道原来方菡君今日来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
冬至那天的宫宴后,卫皇后生怕柳太后从别处听说方菡君的事,第二天一早就婉转地跟柳太后说了。
柳太后当时就犯了心悸,后面又拉着方菡君一直哭,幸而,卫皇后提前让太医候着,太医给柳太后施了针,这才缓过劲来。
柳太后年纪大,身子虚弱,这两天又是施针又是喝药,才渐渐养好了一些。
也因为这样,方菡君的事才耽搁到了现在。
卫皇后叹道“是该这样。”
这四个字她说得又恨又气,眼底充盈着汹涌的怒意。
方菡君还这么年轻,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豫王与东平伯却把她草草嫁给了豫王的一个庶子为继室。
卫皇后忍不住就看向了秦氿,想起当初外甥女要是没逃走,也会被李家那对贱奴许配给一个傻子。
卫皇后只是想想,就觉得后怕。这好好的姑娘,就这么因为那些冷心冷肺之人给毁了。
普通人就是养个猫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大活人,李家人、方家人还有豫王府的人全都不是个东西
这时,就听秦氿脆声否决道“不好”
迎上卫皇后和方菡君两人疑惑的目光,秦氿正色道“所谓和离,就字面看,要先和了才能叫离。”
“照我看,就休了他好了。”秦氿道。
方菡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宛如那天际的启明星般,灼灼生辉。
卫皇后在短暂的愣神后,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和离又称两愿离婚,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夫妻和议后打成一致,和平离婚,代表着男女双方是双方对等的。
相比之下,休弃的“休”这个词就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男子休妻意味着男为尊,女为卑,且过在女子,女子之所以被休是自作自受。
自古以来,按着习俗礼法,皆是男子休妻,本朝不曾有女子休夫的前例,前朝倒是有过一例,当时驸马爷叛国,公主便以驸马不忠不义为名,休了驸马。
由方菡君休夫势必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甚至因此受到那些迂腐的文人墨士的口诛笔伐,可同时也是皇帝与方菡君的一种态度,错在豫王府,方菡君孝期出嫁并非自愿。
方菡君可以占据主动的位置,先发制人,打豫王府的脸
卫皇后想了想,觉得不错,转头问方菡君“菡君,你觉得呢”
方菡君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
方菡君完全没像卫皇后考虑得这么多,她只觉得这样更痛快,不然,她就憋着一口气。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鬼地方,现在有天子撑腰,有什么不能做
卫皇后立刻就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幼白给方菡君伺候笔墨,方菡君大笔挥就,当场写好一封休书。
然后,由幼白将休书呈给卫皇后过目。
秦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道“菡君,你可想与令尊脱离关系”
方菡君“”
“既然要休夫,干脆一次休两个好了,女代母休夫。“
方菡君“”
方菡君樱唇微抿,喉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她的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