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顾泽之二话不说地拒绝了,唇角始终含着一抹浅笑,话中之意却是犀利如剑,“耶律王子是愿赌不认输吗若是承认贵国窝囊,割北蒙城、图历城和伦塔城这三城作为赔罪,那么,这个赌约就一笔勾销。”
耶律栾哪里敢答应割城。
北蒙城、图历城和伦塔城这三城是他们燕国与大祁北疆的交壤之处,要是把这三城割让给大祁,那无异于将燕国南边的大门对着大祁大敞
耶律栾恨恨地瞪着顾泽,咬牙切齿。
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把柄了,顾泽之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一定会借此在和谈时狮子大开口。
偏偏这里是大盛,他寄人篱下。
耶律栾咬了咬牙,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好,吾去燕人敢作敢当,吾现在就去”
他这一跪后,燕国就再无把柄落在顾泽之的手里了。值
“请”顾泽之笑着伸手做请状。
耶律栾重重地一拂袖,箭步如飞地从四夷馆出去了。
一走出四夷馆的大门,便是一股喧嚣之气扑面而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几个衙役正提着锣鼓,一边敲锣吸引行人的注意力,一边扯着嗓门喊着“瞧一瞧,看一看北燕王子要去英灵祠向大祁战死的英灵赔罪了。”
“我大祁数万战死的英灵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那几个衙役反复地重复着这番话,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都闻声聚集了过来,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密集。
“北燕王子真要去英灵祠谢罪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一个灰衣青年神情激动地说道,“我的一个表兄就是三年前战死在北疆战场上,他才二十二岁,现在留下孤儿寡母。”
“北燕人凶残冷血,这些年屡屡犯境,扰得边疆不得安宁,也不知道多少将士战死沙场,还有许多无辜百姓惨死”路边一个读书人义愤填膺地斥道。
“是啊是啊。”
“我们隔壁村就有一户人家是从北疆逃难过来的,听说全村有一半人都死在了北燕人手里,连一岁的幼儿都没放过,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百姓们全都义愤填膺,纷纷痛斥着北燕人的恶行。
郁拂云也听到了这些对话,神情冷峻。
他最清楚不过,这些百姓所描绘得不过是十之一二而已,北燕军在北疆犯下的罪孽就是百死难赎其罪
街道上,那些百姓的情绪越来越高亢,犹如一锅煮沸的沸水似的。
当耶律栾从四夷馆出来时,百姓们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耶律栾碧蓝的眼珠与深刻的五官明显与中原人不同,百姓们轻易地猜出了他的身份,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慨之色。
耶律栾“”
他本来以为只是去英灵祠磕个头,忍一时之辱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顾泽之如此卑鄙,居然弄这一出来,把他的脸面,他们燕国的脸面往地上踩
“顾泽之,你是什么意思”耶律栾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顾泽之笑容温和地看着他,“耶律王子既然这么有诚意代表燕国为侵略大盛赔罪,当然得让我大盛子民都知道。”
“还是说,耶律王子想要割让三城呢”
顾泽之步步紧逼,语气与笑容温暄依旧。
郁拂云的小厮承影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泽之,几乎要拍掌叫好了。
耶律栾脸上青青紫紫地变化不已,只觉得周围那些大祁百姓的一道道目光像箭似的射在他脸上,他又恼又恨,又难堪又不甘。
顾泽之又一次伸手做请状。
而耶律栾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英灵祠就位于城西的大英街,虽位于京城之中,却是闹中取静,街道两边古树参天,弥漫着一股幽静肃穆的气氛。
今日的大英街尤为热闹,敲锣打鼓声、百姓的议论声让整条街都喧哗了起来。
因为这一行人马声势浩大,一路上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形成了一支至少有数千人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
顾泽之早就提前请了五城兵马司帮忙维持秩序,有他们提前开路,这一路畅通无阻。
耶律栾就在一路的敲锣打鼓声和非议声中,一脸铁青的到了英灵祠前。
英灵祠的大门敞开着,耶律栾、顾泽之与郁拂云一起进了英灵祠,正前方的庭院中就立着三道巨大的石碑,每一道石碑上刻着数以万计的名字,这些都是为大祁战死的英灵的名字。
在这英灵祠中,还有一片碑林,碑林中有许多这样的石碑。
而事实上,还有数之不尽的大祁将士战死了,却没有留下名字。
“耶律王子,请”
顾泽之负手而立,此时此刻,他脸上再没有了笑意,神色肃然,恍如一支笔挺的红缨般伫立在那里。
不知何时,周围陷入了一片肃静,那些英灵祠外的百姓全都望着耶律栾的背影,目光灼灼。
耶律栾僵立了好一会儿,才一撩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