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那双漆黑的柳叶眼刚被泪水清洗过,显得分外清亮,那么真诚,那么柔弱。
“”秦氿几乎要为对方鼓掌了。
卫皇后却是毫不动容,再问道“你说是璎珞干的,可有证据”
长宁“”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一咬牙,道“母后,耶律王子肯定知道是谁约他来这里的。”
长宁眼底闪过一抹利芒,一闪而逝。
这种涉及两国的丑事藏着掖着且来不及,卫皇后是不可能去找耶律栾对质的,这只会在北燕人跟前伤了大祁的脸面,毕竟自己是皇室公主,璎珞是宗室郡主,大祁的脸面不能伤
卫皇后静静地看着长宁,没说话,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原本就外强中干的长宁越来越害怕,忐忑。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露出心虚或者怯色来,在脑海中回顾自己方才说的话。
她确信逻辑完整,并没有问题。
长宁在心里对自己说,身子绷得更紧了,连她鬓发间的赤金点翠蝴蝶珠花都静止不动。
此时此刻,长宁觉得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似的,脖颈后渗出一层薄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寇子,你去宣璎珞郡主。”
小寇子连忙领命,步履匆匆地自长宁身旁走过,长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长宁又看向了秦氿,娇娇弱弱地说道“秦三姑娘,幸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又轻咬下唇,编贝玉齿咬得嘴唇发白,怯怯的,柔柔的,一副余惊未
消的样子。
长宁心中一片敞亮,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只有咬住了璎珞,那么,她就是受害者。
秦氿“”
对于这位三公主殿下,秦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瞧瞧人家,这才十四岁,就有这种手段,真是厉害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所有的宫女嬷嬷们皆是屏气敛声。
卫皇后优雅地喝着茶,而长宁则一直跪地不起,卫皇后没叫起,她也不敢起,便是跪得膝盖发麻发疼也一动不敢动。
气氛微凝。
夜幕降临,宫女默默地点起了宫灯,桔色的灯光照亮了四周,远处偶尔传来那些贵女们嬉笑玩闹的声音,外面的园子与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动,一个静。
须臾,小寇子就带着璎珞郡主来了。
璎珞只知道是卫皇后宣她过来,直至走到房间外,才看见长宁跪在地上,疑惑地挑了挑眉。
璎珞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对着卫皇后福了福身,“皇后娘娘。”
卫皇后开门见山地质问道“璎珞,长宁说你因为不喜小氿,所以暗中勾连北燕二王子耶律栾。”
“胡说”璎珞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有些傻了。
她是讨厌秦氿,也不吝于当众表达她对秦氿的厌恶,但就算她对秦氿再不满,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不然当初她也就不会去唆使长宁了。
卫皇后还在继续说着“长宁说你,刚才故意往小氿身上泼茶,就是为了设局陷害小氿,逼小氿来此更衣。”
“你还通知了耶律栾来此,意图冲撞小氿”
随着卫皇后的一句句,璎珞的眼睛越瞪越大,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璎珞不蠢,抓住卫皇后透露的讯息,迅速地把这些碎片都拼凑了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长宁竟然陷害自己
“”璎珞难以置信地朝身侧跪地的长宁看去,长宁依旧垂着小脸,柔弱无助,长翘的睫毛犹如受惊的蝴蝶似的轻颤不已。
璎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长宁,她的父王泰亲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从小也是养在柳太后膝下的,柳太后待她也像亲祖母一般,她自小出入后宫,也时常与几个公主往来
。
她一直以为长宁是只没用的小白兔,结果,她却被小白兔咬了一口。
璎珞憋屈得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下意识地拔高嗓门道“不是我,是长宁”
长宁的眼睫又颤了一下,泪水立刻就再次滚落脸颊,像是含着无限的委屈。
她的柔弱与璎珞的霸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谁都会以为就是璎珞在霸道欺人。
犹如火上浇油般,璎珞只觉得一股心火直冲脑门,烧得她简直就要爆了。
璎珞恶狠狠地瞪着长宁,那眼神简直要把她给吃了。
“是长宁”璎珞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她不想和亲北燕,才想要让秦氿去和亲。”
“请皇后娘娘明鉴,设计秦氿,对我有什么好处”
璎珞不怕和秦氿吵架,反正最多被皇后说一两句,但是,她要是认下今天这事是她做的,那可就不是被骂几句可以了结的了。
更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做的,她怎么能认
长宁扬起了小脸,委委屈屈地对着卫皇后道“母后,真的不是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