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是去她外公外婆家,家里人实在抽不出空,不得不让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苏茜一个人坐火车去。出发前一家人给苏茜叮嘱了无数次,苏茜听得头晕眼花的。
听是听进去了,可防不住人贩子花样百变的手段。
负责引苏茜上钩的女人就是看准苏茜爱吃的特点,先跟苏茜搭话,给周围人营造出一种两人是亲戚的假象,这样即使苏茜吃了药晕晕沉沉的,也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虽然苏茜牢记不能吃外人给的食物和水,但是在经验丰富的人贩子面前,她的道行完全不够看。
对方用不断的对话让苏茜放松了警惕,趁机递给苏茜一块放了料的饼干,苏茜忙着回话,毫无察觉地将饼干吃了下去。
其实如果一开始苏茜就拒绝跟对方说话,保持绝对的冷漠,对方察觉到她是个不好啃的硬茬子,就会放弃以她作为目标,而转去寻找其他的目标。
所以说在大多数陌生场合里,端着一张冷脸效果一流,能省去绝大部分麻烦。
可惜大部分姑娘脸皮太薄,总觉得别人的“好意”她们必须要回复,以至于给了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侵入自身领地的机会。
在对他人接近的意图作出判断以前,沉默是一个相当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吃下那块饼干后不久,苏茜感觉到头开始昏沉,视线开始模糊,周遭的声音变得虚化。
她察觉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顺着这只手,她看见对方嘴角得意的笑容。
苏茜很想哭,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哭出来的力气。
完了。彻底完了。
这是她彻底昏迷过去以前最后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了些许意识,苏茜费劲地睁开眼睛。
她口很干,好像有点发烧,头很痛,眼睛视线几乎无法聚焦。
她听到火车轰隆的声音,知道自己还在车上。
这一点认知让她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只要还在车上,她就还有机会。
身边的女人牢牢地看住她,确保切断她的对外求助。
趁着那女人的视线暂时挪开,苏茜调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抓住了一只路过她的脚踝。
太幸运了。苏茜想。
因为那只脚踝的主人,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并且注意到苏茜的异常。
但是下一秒,苏茜再次坠入了绝望。
脚踝的主人似乎相信了看守苏茜的女人的话,离开了。
苏茜的反抗引起了看守她的女人的不满,那女人狠狠掐了苏茜一通来出气,还威胁她再这样就把她卖到最偏远的地儿去。
绝望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黑色的大网,把苏茜彻底笼罩住。
她再次晕了过去。
像是做了一场很漫长、很不真实的梦,苏茜再一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
门从外面打开,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苏茜睁开了眼睛,“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苏茜想伸手抓住她,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来手。
医生过来给苏茜做完检查,确定她有些脱水,并没有其他问题。
之后,两个公安过来给她做了笔录,询问她能够的关于那伙人贩子的信息。
得知那伙人贩子落网,起因是有人向公安举报了异常情况。
苏茜马上想到被她抓住脚踝的人,她问面前这位叫郑华的公安同志,“向你们举报的,是一个女孩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郑华点头,“就是她。她说她发现你在生病,但是你旁边所谓的亲戚根本没反应,只想把她打发走。而且她说从衣着上看你们不像是亲戚,所以她很怀疑,就找机会跟我们说了。”
苏茜抓紧被子,“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我想谢谢她。要不是她,我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郑华把江年所在的公社地址告诉了苏茜,而苏茜的父母收到消息,知道女儿差点被拐了去,都快急疯了,连夜上了火车往这里赶来。
一家人在病房里抱头痛哭,苏茜的父母不断自责不该让女儿单独上火车。
经历了这么一遭,苏茜反而成熟了许多,她一边安慰父母,一边说起了江年,“要不是她留意到我的不对劲,又愿意冒着风险帮我,现在我在哪儿,我想都不敢想。”
苏茜的父母连连点头,“嗯,小江是咱们全家的恩人。这样,我们先回去,回去后给小江寄点东西过去表示感谢。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帮忙,肯定帮一把。”
就这样,苏茜身体恢复后,和父母一起回到家,和兄弟姐妹们又抱在一起哭了一通。
她取出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又换了不少票,农业票和工业票都有,最难得的就是一张自行车票。这票她自己都舍不得用,但是比起江年对她的恩情,根本不够看。
苏家人又集体补贴了不少,导致苏茜寄给江年的信封鼓鼓囊囊的,钱全部存在了一张存单上,江年拿着存单去邮政就能把钱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