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的不止是程大志、程明等垦荒组的人,实际上感受最深刻的,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立刚。
用震惊来形容吴立刚此时的感受,完全无法表达出他的真实感想。
吴立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嗯,一定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解释眼前荒诞的情景。
江年熟练地操纵着推土机推开一大片板结的泥土,根本没有留意到从什么时候起吴立刚闭上了嘴。
这是她穿到这个年代以来,感觉最熟悉的一次。
她摸到了方向盘,驾驶着一辆重型机械,在地上狂奔。
每一次切换操纵杆的时候,她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时代,开着自己的爱车,在高速路上飞驰。
她是真想回去啊,回到那个压力巨大、但是物质和网络无比发达的世界,那里有她的工作室、有她的、有每天刷不完的新闻和短视频,还有她真正的家人。
包括那个和她因为性格太相似、每天都会找她岔的老爸,跟她吵嘴后又会在微信上发个红包给她,或者请她吃宵夜。
这边的江家人虽然也很好,到底缺少了几十年一起生活而积累起的感情。
越想越难受,江年拔掉了钥匙,嗷地哭出声。
吴立刚正在努力识别梦境和现实的边界,江年学会了驾驶,和江年在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赶超了他的驾驶技术,这两件事导致吴立刚的大脑开始浆糊化。
他不断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再闭上再睁开,每一次跃入眼帘的人和场景都是一模一样,证明他看到的就是事实。
但是每当江年无比丝滑地切换着三根操纵杆来控制推土机加速、减速、转向等动作,吴立刚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大脑里进行着极限拉扯的吴立刚,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哇哇的哭声,侧脸一看,江年正在嚎啕大哭。
所以
“是在做梦,”他自言自语,“肯定是在做梦。”
江年怎么可能会哭呢那么大一姑娘,她不要面子的吗
吴立刚笃定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冲过来疯狂捶门的程大志和程明等人无情地粉碎了他的结论。
由于江年驾驶推土机这一事实过于震撼,垦荒组的其他人都无心手上的事,有一搭没一搭敷衍地干活,眼珠子过不了几秒钟就会不自觉地看向推土机的方向。
程大志自己也晕晕乎乎,懒得呵斥别人。
结果看着看着,车停了,隐隐约约还传来哭声。
一听就是女人的哭声。
程大志头皮发麻,“艹”率先站起身往推土机那边飞奔而去。
那哭声是小江的
小江哭了为什么哭
吴立刚那鳖孙对她使坏了,骂她了,还是怎么地了
程明等人跟着跑过去。
虽然刚分组的时候,程明被江年一块石头给镇住了,恨不得离她三丈远,可架不住人江年会驾驶啊。
那个帅气,那个淡定哦。
人的本性都是慕强,即使因为天降大石的事,江年在程明心里属于凶神一类,一点都不影响程明对她的敬佩。
程大志和程明最先赶到,程大志抓住边框就爬上轮胎。
透过车窗,他看到江年嗷嗷地哭,吴立刚面无表情。
程大志敲打车窗,“吴立刚,你给老子下来你对小江做什么了”
吴立刚终于被响动惊醒,他看着程大志,疑惑地说,“我什么都没做。小江她,突然就哭了。”
程大志当然不信,做坏事的人怎么可能自觉承认,“你下来不准你跟小江单独一块”
吴立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解释,“程组长,真的,我什么都没做啊小江她是自个突然哭了,我都反应不过来。”
他觉得自个比六月飞雪都冤。
江年哇哇地哭了十来分钟,把心里的郁气和思念通通发泄出来,逐渐止住了眼泪。
她才发现吴立刚和车窗外的程大志都在看着她。
在尴尬这一问题上,江年向来是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原则处理的,她擦了一把脸,语气里还有浓重的鼻音,“组长,你干嘛呢”
程大志想给她后脑勺扇上一巴掌,“还我干嘛呢你哭啥啊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江年吸了吸鼻子,“哦,我这是喜极而泣。”
啥
你胡说八道个啥玩意
江年一本正经,“我开着开着,突然觉得自己学会了驾驶,感觉特自豪特高兴,然后就想哭了。”
“范进中举还疯了呢,我就哭一哭,怎么了”
范进中举后的职位是啥那是省教育厅厅长,所以人疯了一小会儿是理所当然。
你就学会一个驾驶,还不是正儿八经的车呢,你就哭成这样。
程大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下来喝口水,哭那么久。”
他这一提醒,江年也感觉到口干。
她麻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