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爷沉吟半晌,事后找了一帮村里青壮抬了两三块大石,牢牢将坟包压紧。
赵福生听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唏嘘之感。
东屏村人也算谨慎,村里的叶二爷行事更是周密,可是鬼案哪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普通人的力量在厉鬼面前显得太过弱小,只能被一面倒的凌迟。
少年娘的坟被压紧后,村民这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的离去。
而少年一家则哭哭啼啼,感觉心中沉甸甸的。
因家中吃了人,一家人吃不好、睡不下,尤其是少年,心中更是内疚无比。
白天时母亲的哀求、哭泣响在他耳边,他总觉得像是欠了母亲一个承诺没完成。
在这种记挂之下,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到了夜里约二更天时,他突然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像是老鼠在翻动粮仓,也像是春蚕食桑……
好半晌后,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下雨了。
这个念头一涌入他脑海中,他顿时寒意生起。
近来东屏村真的雨水很多,且这雨水不大吉利。
“我娘临死前,提过旺三爷、旺婆婆‘回来’的那天,都下了雨——”
所以当时少年听到雨声,便猛地从床上坐起。
奇怪的是全家人都像是陷入了沉睡中,四周静得有些瘮人。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突然屋门外传来了‘哐哐’的敲门声。
‘哐哐哐。’
似是有人在重重拍门。
少年当时浑身直抖,偏偏这敲门声一响,原先陷入沉睡的家中人纷纷被吵醒。
大家一醒之后,发出声响打破了沉寂。
可这种吵闹并没有让少年舒缓口气,反倒让他更加的不安。
‘哐哐哐。’
敲门声还在继续,家里人苏醒后坐到了一起。
大家想起近来村里发生的诡谲事,都感到格外的害怕,不敢出声。
但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一旦被厉鬼的法则标记,并不会因为普通人的躲藏便消失。
少年的家人没有出声,外间敲门的人许久后终于出声了:
“开门。”
他白天淹死在池塘里,随后被村人匆匆下葬的母亲回来了。
少年母亲在生时提及旺三爷‘回来’一事,家里人初时相信,但随着旺婆婆一死,大家难免也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怀疑是不是母亲编造了谎言骗人。
直到这一夜母亲死而归来,众人才知道害怕。
“我们一宿没睡——”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没有人敢去开门,那敲击声持续了半宿,直到天快蒙蒙亮时才消失。”
天色一亮,下了一晚的雨也停了。
惊吓了一晚的家人颤巍巍的打开了房门,外头没有厉鬼,也没有母亲身影,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稀泥巴。
“泥地中有一串清晰的脚印。”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月,但提及这桩过往时,少年的身体却一直在颤抖,显然害怕至极。
幸存的船工、卢家人也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赵福生突然问道:
“这脚印是几串?”
“什、什么?”
惊魂未定的少年满脸茫然的抬起了头来,似是没反应过来赵福生话中之意。
“你们房门口的脚印你亲眼目睹了吗?”赵福生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问而不耐烦,再次提问。
“目睹——”少年求救似的扭头看向周围的人,丁大同叹道:
“大人问你亲眼看到了吗?”
“哦哦哦,睹了、睹了,我亲眼看到的,当时是我开的门。”少年忙不迭的点头。
他胆子还不小,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因为厉鬼复苏的是他母亲,他不知深浅,因此还敢揽事。
“那你家门前的脚印有几串?”
赵福生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摊开左手,以右手食指、中指前后在掌心中做走动状:
“这样走过去是一串,如果多走几个来回,便会留下更多的脚印。”
东屏村下雨多时,地面全是稀泥,走过会留下印痕。
少年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
“就一串——”
“脚印是向哪个方向?是往家门前来,还是离开家门前?”赵福生又问。
少年就道:
“往门前来的,就一串,像有人走到屋门前,然后就消失了——”他说到这里,又缩了下肩膀,小声的道:
“有鬼来屋门前——”
赵福生面前严肃:
“那就是有来无回。”
“有、有来无回?”钟瑶愣了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看向武少春:
“武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万安县时与武少春相处了几日,对武少春又敬且畏。
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