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率部撤离,让仓促间披甲迎战的苻雄扑了个空。
喧闹声不绝于耳,苻雄看着满地的箭矢,只怕足有上万支。
他不知道桓熙此举究竟意欲何为,莫非这般劳师动众,只为了让自己不能安歇。
但今夜苻雄是不敢睡了,他唯恐桓熙去而复返,刚才的小打小闹也只是为了让自己麻痹大意。
就在苻雄为此提高警惕,加强戒备的时候,匈奴弓骑们也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涉水而过。
此时天色微亮,桓熙早已带兵进入弓骑大营,他集结了剩余七千弓骑,在营中空地等候。
刘阏陋头起初还有些惊疑,远远望见将台上的桓熙,赶忙下马迎了上去
“刘某怎劳桓公等候。”
刘阏陋头在桓熙面前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
有求于人,都是这样。
桓熙朝他点点头,但是并未寒暄,而是立即命令随他入营的晋军逐一检察三千弓骑携带的箭壶。
也许是刘阏陋头在出发前的喊话有了效果,大部分人还记得,桓熙是要他们过河放五箭,因此,他们的箭壶之中,刚刚好还剩有五支箭矢。
但也有两百余人,或是少放了箭,或是杀得兴起,多放了箭。
呼延牢虎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危机,他的箭壶空空如也,十支羽箭早已被他射光。
果不其然,桓熙指着那两百多名匈奴弓骑,大喝道
“来人为我拿下他们”
众人大惊,呼延牢虎挣扎着呼喊道
“今夜我连发十箭,杀敌十人何罪之有”
就连刘阏陋头也在为呼延牢虎求情
“桓公,勇将难得,请留牢虎一条性命,让他能够在战场上戴罪立功”
桓熙却不卖这个人情。
铁弗匈奴屡败屡战,缺的不是勇士,而是军纪,他不理刘阏陋头,直接喝问呼延牢虎
“我且问你,我的军令,是让你过河只放五箭,还是让你十箭毙敌”
呼延牢虎无言以对。
桓熙看着集结在将台下的匈奴弓骑,用他临时学习的匈奴语,大声道
“功是功,过是过呼延牢虎杀敌十人,他的家人自能得到应有的赏赐,但他违背军令,我亦不能留他性命”
随着桓熙一声令下,顷刻间,包括呼延牢虎在内,两百余颗人头落地。
而呼延牢虎再与邓羌较量的愿望,也随之化为了泡影。
正当匈奴弓骑人心惶惶的时候,桓熙又命人运来一批绢布,足有三千匹。
桓熙指着这些绢布道
“为将者,自当赏罚分明,今夜出营之人,但凡能够遵奉我的军令,箭壶留有五矢者,皆赏绢布一匹。”
剩余的两千七百多名弓骑无不振臂欢呼,为自己得到赏赐而高兴。
在旁观看了整场大戏的七千匈奴弓骑同样大受震撼,明白了军令的威严。
直到此时,刘阏陋头才反应过来,桓熙让他们渡河放箭,根本就不是为了袭扰苻雄,而是要借着机会立威,得以号令森严。
匈奴弓骑们已经散了,而刘务桓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来时已经看到了被悬挂在营门外的二百余颗首级,也从中认出了部落中赫赫有名的呼延牢虎。
“桓公,何至于此。”
刘务桓不敢在桓熙面前表露不满,只得无奈叹息道。
桓熙并不回答他,只是反问道
“左贤王可知道匈奴当年为何能够称霸草原”
刘务桓不假思索地答道
“自是冒顿单于之功。”
桓熙哼道
“既然知道,何不闻鸣镝弑父一事。
“若非冒顿治军严明,岂有匈奴昔日之盛。
“如今铁弗部屡遭败绩,依我看来,就是军纪涣散的结果。
“冒顿能够舍弃他的坐骑与心爱的妻子,今日我为左贤王重整军中纪律,莫非左贤王还舍不得一個呼延牢虎”
作为匈奴左贤王,刘务桓当然清楚冒顿单于上位的故事。
冒顿曾给麾下将士立下一个规矩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
最开始,冒顿是将响箭射向猎物,此后,冒顿又将响箭射向坐骑与妻子。
凡是稍有迟疑之人,都被冒顿杀死。
最后,冒顿趁着打猎的机会,将响箭射向自己的父亲。
有过之前的教训,冒顿麾下的将士也毫不犹豫的拉弓射向头曼单于。
战事紧急,桓熙没有太多的时间与这些匈奴弓骑们慢慢磨合,只能出此计策。
随意给匈奴弓骑们安排一趟任务,而后杀人立威,让他们明白,必须要遵照自己的军令行事。
否则,纵使有功,那也是罪过。
桓熙不需要这些匈奴弓骑们有自己的想法。
听他的,一切都得听他的,无论自己下达的军令是对是错,都要他们一丝不苟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