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等人,胡濙整个人都不好了。
开海的话,牵连实在太大了,最好劝一劝陛下,息了这个念头,若陛下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又要起波澜啊。
朱祁钰正在于谦的府中。
“你们是怎么照顾太保的”
朱祁钰冲着于冕、于康、于璚英发火“外面的消息,是谁传进来的”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道”于冕哭着回答。
病床上的于谦,面如金纸,眼角尚含热泪,奄奄一息。
嘭
朱祁钰一脚把于冕踹翻“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
“微臣不孝微臣不孝啊”于冕哭成个泪人。
“若太保有个三长两短,朕把你们于家的下人,全都给太保殉葬让他们把不好的消息传进太保的耳朵里,害死了朕的太保”朱祁钰气炸了。
于谦不在,他如何整顿京营
如何深查江浙士绅
如何开海
收到于谦病重的消息,他立刻给王诚下令,停止整顿京营,正常接收京营便可。
他真没想到,于谦才撑这么久。
“太医,于太保可还有治”朱祁钰目光一闪,看向跪着的太医。
太医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实话。”
“回禀陛下,此乃太保心病,心病尚需心药治,着实非药石可医。”太医实话实说。
心病
朱祁钰叹了口气“都出去,朕跟太保说两句话。”
璚英身体一抖,难道皇帝要杀了父亲
“太保都这样了,朕能杀他不成”朱祁钰瞪了她一眼。
“请陛下恕罪,臣妾不敢揣测天心。”璚英带着人,退出了房间。
朱祁钰看见病床上的于谦,叹了口气。
“太保,朕与你,竟有一天,以这般情形相见”朱祁钰坐在床边。
说实话,于谦现在死了,对他利大于弊。
没有于谦,就无人可制压皇权。
但是,也无人压制江南士绅,想开海,也遥遥无期,凭借朕一个人,艰难前行,难啊。
还有一层深意,他需要朝中有一个人制衡自己。
他怕自己真疯了,到时候,他会把大明玩死的,仅仅他自己溶于水还则罢了,就怕他带着大明一起去死。
最近权力暴涨,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快要沦陷成为权力的仆人了。
“太保,你能听见朕的声音吗”
“朕真的不希望你死了。”
“朕是你一手扶上皇位的,这些年,朕与你猜忌、忌讳、相疑,互相试探。”
“你累了,朕也累了。”
“朕有雄心,想纵横漠北,想恢复蒙元疆土,想开海,想让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
“朕需要你”
“太保,你想做圣人,朕可封你为圣人,你想仙人,朕可敕封你为仙人。”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宣镇那些百姓,无非是命不好,朕已经让厂卫立下祠堂,让后人世代给他们香火供奉,已经够了。”
“你怎么不想想万一瓦剌兵长驱直入,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忘了八年前,从土木堡到北京城,千里无人烟,死了上百万百姓啊”
“这次,牺牲了数十万百姓,保住了更多人啊。”
“说起北京保卫战,也是你,挺身而出,保住了大明”
“两次了,你两次保住了大明,你是大明的大功臣啊”
“太保,过去吧。”
于谦指尖动了一下,却还半眯缝着眼睛。
没有说话。
朱祁钰抓住他的手“朕还记得,在奉天广场上,朕逼你的时候,那时候,朕除了装疯卖傻,还有什么能耐呢”
“朕为何敢大着胆子杀人因为朕知道,你是圣人,你不会谋朝篡位的,你一定会保住朕的”
“果不其然,朕把你逼到绝境,你也低眉垂首,认下了。”
“当时朕的心里,是感激你的。”
“一直到现在,朕的心里也是感激你的,虽然你总跟朕过不去,但朕可以忘记这些。”
“太保,今时不同往日了。”
“朕已经拿回了皇权,朕已经君临天下了”
“你为何不能和朕携手,一起打造大明江山做朕的徐达,做朕的常遇春,朕也封你做国公,甚至裂土分王,朕都舍得”
“太保啊,朕有时候任性、装疯、暴戾,朕知道,伤人伤己。所以朕需要你啊,你帮着朕兜底儿,朕才有底气装疯啊”
“若有一天,老臣们都不在了,朕可能从装疯,真的变成了真疯,朕也控制不住自己啊。”
“到时候这大好江山,还能不能传下去了呢”
朱祁钰唏嘘“好起来吧,为了大明,为了朕,你好起来,朕以后不猜忌你了,好吗”
于谦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