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昱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冷然道“帝王将相,做事竟如此不过头脑。”
“只要你当年对我有过半分情谊,死不足惜。”袁珩贴近他,漆黑瞳仁里的光都纤毫毕现“你敢说你没有”
萧子昱心头巨震,上辈子对袁珩的情谊曾是他愧疚的祸根,像经年藏起的一块疤,捂烂了,破败不堪呈现在人前。他控制不住心中酸涩,泪水汹涌,嘴唇翕动说不出半句。
袁珩狠了狠心,不再让他逃避“如果没有,你不会舍身为我抵挡刺客,不会将那一剑刺偏,更不会在我头疼时次次安抚你敢说那长桥月是今生才想唱的,后四折的缱绻情丝又是从何而起”
袁珩替他抹去眼泪,掌心刮痛了薄薄的面皮,嗓音里像是带着血腥气“喜欢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萧子昱彻底崩溃“可我心里有愧”
“萧谨川现在好好的,他大概同你讲了,上一世我并没有为难他们,”袁珩抚着他的长发,“这一切都不是因你而起,真正犯错的人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付出了代价。”
“蜀王和大巫有幸成了鄙人的试药傀,足足用了五百多日才放他们投胎,”渡归说完摇摇头,“阿弥陀佛,佛祖怪罪。”
萧子昱茫然怔忪,被袁珩捧着脸颊,像一尊晶莹易碎的琉璃像。
“我说过,道德感太高不是一件好事,”袁珩同他对视,“我不想你愧疚,自责,陷入怪圈,隐瞒不说,因为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现在你知道了,同样不要去怀疑自己,有些事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们今生重新开始。”
萧子昱泪流了满颊,却不是伤心,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所纠结的,忧惧的,自己都没认清的,没来得及开口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萧子昱同样坦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对你的情意亦没有作假。”
捧在颊边的手掌滑落肩头,将人紧紧揽入怀中,袁珩闭上眼睛,眼眶赤红,大手掌着萧子昱的后背,有力。
长发叫人按住了,扯得头皮有些发疼,萧子昱倚在袁珩胸口,感受到宽厚硬热的踏实。
良久,直到呼出的空气都变得暖热潮湿,袁珩终于舍得把人放开,鼻头眼角具是晕红,这人何时哭成这样过。他低声问“是不是害怕了”
萧子昱摇摇头,没忘记生气“你不该骗我。”
“打也打了,问也问了,”袁珩说,“别跟自己生气,好不好”
萧子昱问道“疼吗”
袁珩怔道“什么”
“巴掌。”
“小兔子力气,”袁珩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就是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萧子昱郑重道歉,“我一时冲动。”
“那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袁珩低头同他额头相抵,“真要追根溯源,还有两辈子的破烂账,件件都分个轻重缓急”
早分不开了,萧子昱聊做补偿,抬头吻上了袁珩的侧脸。
第72章
更深露重, 山上夜风寒凉。从青云寺出来,袁珩脱下外套,将萧子昱包裹住, 两人一同往山下走去。
渡归站在寺庙门口, 目送他们离开, 华真在旁边陪着他,眼神错愕“贵客旁边那个是”
“那是贵客的贵人,”渡归缓声道。从萧子昱开始落泪时,他就退出了房间,将一方院落留给两人。
山路难走, 袁珩紧攥着萧子昱的手臂, 后者挣了挣“没事。”
动情的是他,难为情的也是他, 渡归还在身后看着,萧子昱感到不自在“我自己可以。”
袁珩不松动, 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说飞就飞,这黑灯瞎火的我可抓不住了。”
他另一手里还提着摔碎了的椰蓉月饼, 萧子昱说道“碎都碎了, 你还捡回它来做什么”
“碎了也是可以吃的, 不要浪费粮食, ”袁珩说道, “亲手做的月饼, 打算来送给这儿的和尚”
萧子昱听出一丝不满来“还有一盒随行李先送回蓝海了,咸蛋黄味的。”
袁珩霸道专断心眼小“统共就两盒, 你还要送一盒, 下次去商场买盒美心就行。”
下山路又封了,但执勤的保安认识袁珩, 从保安亭里探头出来“袁先生,今天怎么呆得晚”
袁珩揽着怀里的人,神色如常“处理了点事情。”
揽胜停在拐角处,他先帮萧子昱拉开副驾的门,把人安顿好,这才回到驾驶室“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是,因为想到是中秋,”萧子昱道,“先前华真和尚说老住持只有中秋和新年才会回来。”
原来是这样,袁珩发动车子,单手将揽胜掉头,另一只手覆在萧子昱的手背上“怎么找到这里的”
“青玉案的编剧杜若潮,是渡归还俗前的外甥,”萧子昱轻声道,“那个本子你看过吗”
袁珩没看过,但青玉案播出后他看了几集“怪不得感觉雷同,原来是借鉴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