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昆仑”

昏黄的油灯映照下，白发苍苍、双目略显浑浊的老人喃喃，嘴中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这就是，咱们住的，这颗星星的名字吗”

老人那生满老茧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着一块木板，后者早已不知被虫蛀出了多少大洞来，却仍旧被老人视若珍宝，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的，正是“昆仑”二字。

老者是个农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忙碌了一辈子，自然大字不识几个。

这木板上的“昆仑”二字，是某一天做梦的时候，他于梦中见到，醒来就这样刻了下来。

后来，遇到了路过进京赶考的好心书生，老农一顿比划，这才弄懂了这两个字叫什么。

“老人家，昆仑这个词可就大有来头了，看不出来，你家祖上还阔过哩。”

面对书生略带调笑的话语，彼时的老农只一脸憨厚地笑着。

此刻，老者在油灯边嘟囔，自然被一旁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的少年听了去，后者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道

“曾爷爷，你说，咱们真的是住在星星上”

闻言，老人转过身来，沟壑纵横的脸庞上流露笑意，语气严肃道

“你这顽皮猴子，神仙说的，那还有假”

听老人这么说，少年忍不住瘪了瘪嘴，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

“哼爷爷伱又在骗人，我爹娘都说你那次是得了病，烧糊涂了哩”

“再说，人又怎么可能，住在，星星上”

少年躺在床上一边反驳，一边却也眼皮打架。白日里玩闹够了，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皮孩子”

老人嘴上骂着，手却利索地把被子给曾孙盖上，将油灯吹灭。

文人都说秋高气爽，但山野中的农人只知道，晚上的秋老虎可是真的要吃人的。

少年脾性，没心没肺地，很快便鼾声大作，只余老人呆呆地望着窗外。

终于，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老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自床底下翻出了一件红布包着的“宝贝”来。

小心翼翼地将布揭开，里面是一枚黯淡无光的玉片。

老人没有告诉曾孙的是，这枚“传家宝”，便是他能梦到仙人的原因。

只可惜，拢共也就那么一次，而且他梦里光顾着看神仙去了，别的什么都没太记住。

虽说自那次之后，老人生了场大病，但后面身体却越来越好，总感觉肚子里暖洋洋的，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

可即便抱着玉片睡觉，也再梦不到仙人了。

沉默片刻，老人旋即将玉片包起来，把房门带上，背着一柄锄头，静悄悄地出门去了。

深秋的夜晚着实寒冷，但老人却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出门，倒颇有点轻车熟路。

径直来到了后山上，老人循着自己留下的记号继续挖掘。

他还记得，当年正是在后山上挖出了一些好看的“怪石头”带回家，这才能在晚上梦到神仙。

而第二天一早起来，那些怪石头却都不见了。

如今，人老了，眼看着快没几天好活的了，老农却又想起了梦中的神仙来。

老人的想法倒是很朴素，只想求求神仙保佑自己的后人们，若是能给他们也“开个光”就更好了。

“哐啷”

“哐啷”

老人就这么一锄头，一锄头，缓慢而坚定地挖着。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老人的心中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很快便要挖到那些怪石头了。

“当”

终于，宛如金铁交击的异常声响传来，显然绝非是什么泥土之类，老人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老人使出了他年轻时干活的那股蛮劲儿，三下五除二就将厚厚的泥土给刨开。

尽管累得气喘吁吁，但眼前的收获也着实喜人。

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竟折射出五光十色来，不知多少鸡子大小的怪石头熠熠生辉。

见此，老人连忙将怀中的玉片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那些色彩斑斓的怪石头上。

不一会儿，他就觉得头脑昏沉，最终还是忍不住睡去。

而在睡梦之中，老人再度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

时光长河奔腾，岁月无情。十年之后，老人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对于辛苦了一辈子，落下了不知多少病根的农人来说，能无病无灾地活到八十二岁，寿终正寝，已然是个了不得的奇迹。

就算是在整个村子里，这都是多少年没有过的“喜事”了。

老人的后代们也与有荣焉，风风光光地为其大办葬礼。

而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了青年。

或许是因为读过书、识过字的缘故，青年显得很沉稳，对于最疼爱他的曾祖离世也并未表现出多么悲伤，倒是让邻人又嚼了好一顿舌根。

事实上，青年耳聪目明，将人们的闲言碎语一个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