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所说的关于徐方的种种,鱼芙仙子听在耳中,字字对照无误。
尤其是他形容徐方长相那奇怪却无比贴切的形容,没有近距离跟徐方接触过的人,不可能形容得出。
所以鱼芙仙子如陆然所愿,请他上了仙船。
一同上船的,自然还有方才中奖的那“银”字组的寻仙人,约么二百人不到。
无顶的大船船舱,被这帮人塞得满满当当,上了船陆然才发现徐方曾说自己是个穷宗门,果然不假,这船上来自仙山之人,居然只有两人,一名驾船的人,是位油头粉面戴花说话文绉绉的公子,还有一个,自然就是鱼芙仙子。
戴花公子见人齐了,不说一句话马上便开船,只是他开船的方式很是神奇,既不摇橹也不撑篙,而是吹起了笛子。
乐曲一出,仙船立即掉头,没有一刻犹豫,从原路返回,直奔仙山而去。
鱼芙仙子带着陆然去了船尾,在那个有个嵌入船身的格栅,格栅处正好放了一个座位,这大概就是鱼芙仙子的专座。
这座位装饰豪华,一个人坐显得宽大,两人座则就有些挤了,鱼芙仙子伸手邀请陆然同座,陆然扭扭捏捏,说,这也太挤了,我要不跟那些寻仙人一样,去那站着吧。
“过来”
“快点”
鱼芙仙子一瞪眼,陆然吐吐舌头,那就挤一挤呗。
两人一坐下,便从船舷处伸上来两块镂空木板,将那格栅彻底关上了。
这下,原本是个露天座位,现在成了个小小的包厢。
鱼芙仙子冲陆然抛了个媚眼,轻声问道“香吧”
陆然索性两眼一闭,将鼻子凑到鱼芙仙子身上一顿乱闻,确实有股说不上来的清香。
却又被掐了一下。
“我问的是我这个专座”
陆然尴尬地笑笑,往一旁又挤了挤,头也扭向外,不太敢去看鱼芙仙子的脸。
这时船头那戴花公子一曲奏完,仙船也差不多驶出了淤泥区域,来到真正的海上,夜晚的海面波光如幻境,总是那么的深邃奇丽。
戴花公子转过身来,扯着一把细嗓子,给那船舱上的寻仙人说道“诸位居士,稳重着,接下来咱们要在这海上航行三个时辰,有件事务必要告知各位,各位请抬头。”
二百人同时抬头,头顶上还是先前那般,无星无月。
只有三根无帆的桅杆之上,挂着三盏皮影灯,上面画着一些妖怪吃人的恐怖画面。
不等众人开口发问,戴花公子立即解释道“接下来,每过一个时辰,我们会经过一座鱼府,也就是海洞,经过鱼府的时候仙船必须灭灯一刻钟,直至完全从中驶出,大家请在这段时间内,站稳了,牢牢抓住身边的人,小心不要掉入海中,一旦掉入海中,无人可救,只能葬身鱼腹,如此等上了仙山,诸位很可能就会少了一些仙友哦。”
他说得极慢,末尾那几句话还反复说了三遍,最后又跟众人反复确认,直至确保大多数人都听懂了才满意地回到船头,又吹奏了一曲更加欢快的乐曲,仙船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陆然悄声对鱼芙仙子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位说的话,话中有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鱼芙仙子会心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陆然的问题,只是说道“这位小哥看来蛮懂的嘛,对了,奴家还没请教仙家尊姓大名呢。”
鱼芙仙子更贴近了一些,陆然看到她胸前那好大一块伤疤,不禁红了脸“我叫陆然,陆地的陆,然而的然,我我不是什么仙家,我是个额我是个渔夫。”
“既是个渔夫,不知道鱼府”
陆然摇摇头。
“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鱼芙仙子点了点下巴,那道伤疤更为明显了。
漫长的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过“鱼府”。
那文绉绉的戴花公子提前了三十息预警道“诸位小心,过鱼府喽”
三十息过去后,陆然只觉得眼前一黑,船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似的,然后颠簸了起来,发出了咯吱咯吱如同桌椅快要散架的声音,然后在那无边又有形的黑暗中,陆然听见了一些熟悉的声音,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幕。
陆然最不愿意回忆却又记得最为清楚的记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面前重现了。
船舱之中那不到二百人的寻仙者们趁着在过鱼府的黑暗与动荡,开始了各种推搡、拉扯、搬弄、拖拽、冲撞
目的只有一个,把身边的人挤下船去。
虽然动作都还有所收敛,可居心一样邪恶至极。
减少每一个可能的竞争者,最好他们根本都不要踏上那仙山。
这便是这帮人内心最真实也最为黑暗的想法。
陆然的眼睛在黑暗中,早就变得极为敏感,所以别人看不见的,他能看得见。
别人听不懂的,他也能听得懂。
一时间他心头百味杂陈,除了震惊、愤怒,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