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流这句话一说,陆然还以为自己被认了出来,手已经伸到腰后,握住了“树小姐”。
回寰、杨牙很快察觉到他的警觉,也都提起一口气,随时准备应战。
可李江流话跟李玩话一说完,却往后退了一退,换他身后的一个少年随从站了出来。
此人名叫肥胜,乃是本朝柱国右都督肥愚之四子,十七八岁已经有八尺之高,站在那似乎比起那王蚩还要高大一些,高且肥胖,脸上五官挤在一起,眼睛仿佛一直睁不开似的总是眯着,背地里人们都叫他“肥猫”。
肥胜上前一步,用手揣着自己的大肚子,缓缓将头面向众人转了一圈,笑容可掬道“除了这位姨娘,这狮子楼中,可有管事的人说话”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通透,和蔼友善,这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信任的人。
不一会儿,站出来两人,一人说自己是这狮子楼的三当家,另一人说自己是四当家。
肥胜有些疑惑,“那你们二当家呢”
三当家解释,二当家吴子虚三月前去了南方采办,不知遇见了什么祸事,至今未归,音讯全无。
肥胜摸摸下巴,轻轻点头“既如此,那二位以及各位城寨的兄弟们,请认真聆听在下接下来的话,这关系到大家的未来。”
三当家、四当家虽然都是出生本地的草莽,但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两人恭敬一退,将舞台让了出来。
肥胜猛然收了笑容,皱起了本来就一堆皮褶的脸,开始了训话。
“诸位,我想首先给大家报告一件不幸的事情,那就是诸位都是参与了刺杀皇子的人,现在都已经是要诛三族的死刑犯了。”
话音未落,自他身后猛地冲出了两名军士,两刀落下,斩落了前排两名寨民的头颅。
肥胜的脸上露出了悲伤“就像这两位兄弟,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一语破的,一刀断头。
全场顿时大乱。
三当家、四当家的额头都冒出冷汗。
只有陆然三兄弟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这胖子话中有话,伸出一双大手示意众人噤声之后,又面带惋惜地说道“不过呢,你们这寨中数千兄弟,都是家中砥柱,本可以为国为民,再多做贡献,这样都死了,有些太过可惜,因此,五世子托我给大家又带来了一份幸运。”
铁打的汉子也怕祸及家人,不等肥胜将话说完,厅内这百十来号人都已经有样学样,跪下求饶。
陆然三兄弟无奈,也假模假样,跟着拜了几拜。
肥胜这次没有让这些人马上起身,只是继续说道“五世子送你们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现在,只要你们有人能说出到底是谁要刺杀殿下,就可以免你们和家人的死罪。”
跪着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但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肥胜扬扬眉,身后的军士又出列,拖着两名寨民,当场斩下了头颅。
“好好想一想,主谋到底是谁”
寨民们依旧面面相觑,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又有两名寨民当场身首分家。
终于那名一脸刀疤的三当家再也无法忍受,跪着向前一把抱住肥胜的大腿“这位大人,主谋不是别人,就是朱狮啊,我等知道的就是这些,绝无隐瞒,也绝不敢隐瞒”
“主谋就是朱狮”
“没有别的主谋,就是他”
“我们绝不敢隐瞒,也没有隐瞒的理由啊”
寨民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然都没有了原先的匪气,作揖的作揖,求饶的求饶。
回寰、杨牙看见陆然也在那投入表演,无法,只得效仿,只是干哭没有眼泪。
肥胜假惺惺地将那名三当家扶起,故作真诚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不必这样,你们说的话,我相信的,我相信的。”
转头去禀报李江流“世子,已经查验过了,的确,刺杀李玩殿下的主谋正是已经被世子伏诛的朱狮。”
李江流这才点点头,皱着脸,似乎还有些责怪地对肥胜说道“我知道了,那么就请肥大人宽宏处理这些可怜人,毕竟他们也是受人所迫,而且也并没有真正对殿下出手。”
肥胜恭敬地唱了个喏,略一思索之后,撩起衣摆,居然也跪下了。
他那庞大的身躯跪着,好似一座山,沉甸甸砸在了那些寨民的心里。
李江流抬了抬眼睛。
肥胜举起双手,稽首道“那就请殿下可怜可怜兄弟们,给兄弟们一条出路吧。”
李江流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金楼的金顶。
肥胜转头,给三当家、四当家使了个眼色。
两人当然明白,倒头便叩,然后带头情愿。
“请五殿下开恩,我等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百人一同大喊“请五殿下开恩”
话到了肥胜嘴里,却又变成了“请五殿下开恩,我等必定重整山寨,好好经营,从此这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