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自保是最好的选择。
一只手而已,无甚可惜的。
但眼前这只灵脉枯竭的白泽似乎并不这么想,她嗫嚅着落泪,分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思索能为他做些什么。
钟辞觉得荒唐,他杀人无数,刑讯无数,不乏懦弱的人在他脚下哭着求生和求死,唯独白昭昭两次哭泣,触到他心底。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天道会在她面前生出爱欲。
没有人不会心软。
钟辞不再看她,他将魔剑抛入海中,捂着用金乌灵息止住血的伤处扬长而去。
南灼已死,藏青山不再受他摆布,这里全是仙门的人,他实在没必要留下来。
他与昭昭擦肩而过,昭昭回望着他的背影,心弦微松后,眩晕随之而来,她身形微微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向海底坠去。
“昭昭”
好像有很多人唤她,可她很累很累,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玄武遗骸上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莲花,虚无中,有人轻叹了口气,搅动微风割断连接在花瓣上的傀儡丝,谢浔白“看”向藏青山的方向,久久伫立。
他的身躯已归于天地,从九天带来的天道之力在与魔神秘境对抗时已尽数耗尽,他的神念只能依附在玄武的遗骸上,等待昭昭践诺。
南灼的尸体就在他身旁,他死不瞑目,魍魉剑的剑气将他的元神钉在肉身中,令他无法逃遁。
昭昭坠海,没人顾得上这边,谢浔白看着随水远去的傀儡丝,慢慢道“将傀儡丝藏在折磨昭昭的魔息中,引我救她时放置在我的神魂上,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封暝研究傀儡秘卷数年不得善果,南灼拿到傀儡秘卷也才不过几日,便摸到了关窍。
许久,南灼的元神方回应道“不是我,是巫繁,他才是善于此道的天才。”
巫繁身负重伤,在魔息的控制下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摆布。
在青州时,他便怀疑谢浔白是天道,凤凰产子的那片山林外,有枯叶生长又腐败的气息。他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傀儡丝藏入魔息,利用昭昭送入他体内,杀他于无形。
如今想来,那片枯叶是谢浔白给他的警告罢。
只可惜,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对谢逊白痛下杀手。
南灼看着那朵金莲,蓦然笑起来“谢浔白,你是不是不知道,傀儡丝连接的另一端,是我的神魂。”
他带着恶意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哈你竟然在想这个。”
谢浔白语气平静“万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如今能被你得知,是我想让你死得甘心一些。”
“魔神是我的心魔,所以在诞生之初,仙界没有人动他,甚至放任他去往凡界。”
谢浔白嗓音娓娓,他想起那段迷茫又混沌的时日,他日日俯瞰苍生,比南灼更清楚宿命的苦痛,他看着那些卑渺若蝼蚁的人一遍遍撼动既定的命轨,开始问自己,天道真的该存在么
自毁的情绪达到顶峰时,催生出了魔神。
魔神秘境里没有传承,只有他想将三界重新揉成混沌的心魔。
从某些角度来说,南灼是对的,天道操纵了太多人生,扼杀了无尽可能。
他该将手从命轨中抽回来了。
谢浔白看向被仙门众人救回来的昭昭,金莲花瓣微微一动。
“是时候了。”
九天之上,天道轮盘黯淡无光,八方帝君端坐在它下方,慢慢咳出一口血。
过了很久,方有人开口“他选了这样的结局。”
另一人惶恐“那将来三界该如何”
没有人能回答。
酆都有风起,小鬼王捧着崭新的鬼王印,拖着过长的衣摆,慢悠悠地腾起云雾,往无涯海而去。
他手中一卷新拟好的生死簿,上头详细记录南灼的每一次轮回与每一道分身。
他咕咕哝哝地走上玄武遗骸,举起鬼王印,“砰”一下把南灼的元神砸昏过去。
他从宽大的冕服中摸出拘魂索,有些笨拙地将南灼捆得严严实实,拖着他怯怯地和厉渊道“我修好鬼王印了,堕仙南灼勾结孟婆妄渡轮回,按律当处极刑,鬼将大人若有时间,不妨来冥界同视为阎罗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置孟婆”
厉渊听话只听半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小鬼王怀里的鬼王印“修好了给我。”
吓得小鬼王扯着拘魂索就跑。
厉渊不由“啧”了一声,他看向仙门众人,昭昭被他们围在中间,湿漉漉的衣裙用洁尘术清理过了,她的面色白得像一张纸。
“快死了吧。”厉渊有遗憾地想。
他还挺喜欢这只会装傻的白泽的,当初在封暝的墓葬里,凭他做的那些事,但凡换个人来,他都不能活着离开无涯海。
昭昭竟放过了他。
所谓“冥界的事务冥界断”,他还记得妖皇秘境里,她一本正经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