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后道“皇上,不管您是怎么想的。答应臣妾,不要杀王守仁,好嘛”
正德帝跟夏皇后还处在新婚燕尔的甜蜜期,他自然不会驳了夏皇后的面子。
正德帝道“好吧,朕答应你。”
翌日早朝。
刘瑾尖着嗓子,高声道“有旨意。兵部职方司主事王守仁上疏包庇奸党,罪大恶极。念其在兵部略有微劳。着即贬为贵州贵阳府修文县龙场驿驿丞,戴罪立功。钦此”
驿丞是从九品,王守仁被一撸到底
且贬谪的地点,是鸟不拉屎的贵州。
这几乎宣判了王守仁官场生涯的死刑。
就在此时,常风站了出来。
常风高声道“禀皇上。臣罪孽深重求皇上将臣贬谪为龙场驿驿卒”
常风此言一出,奉天门前广庭哗然
从前威名赫赫的锦衣卫常屠夫,竟然自请去鸟不拉屎的贵州当个驿卒
疯了吧他
正德帝问“常卿,你有什么罪”
常风语出惊人“臣于弘治元年,将刘瑾引荐到了坤宁宫担任侍恭。刘瑾是从那年开始逐渐发迹的。”
“李广掌权时,曾欲杀刘瑾。被臣派臣妹入宫所救。”
“可以这么说,如今朝廷内的第一恶宦,第一奸佞,是臣一手扶持起来的”
“这就是臣的罪”
刘瑾听了这话,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常常风,你胡言乱语你妖言惑众。”
常风高声道“诸位,刘瑾在朝中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贪污纳贿、任人唯亲全都是因为我当年看走了眼”
“我知道,你们都怕刘瑾。我圆滑了半辈子。人到中年,总想干一件能让自己瞧得起自己的事。”
“今日,我便将满朝文武人人欲言,但人人不敢言的话,替你们说出来”
正德帝道“常卿,你是大清早喝多了酒,还是”
常风拱手“皇上,朝堂之上,常风与刘瑾只能存一”
“请皇上决断,是否将臣贬谪至龙场驿,担任驿卒”
其实常风心里清楚的很。正德帝一定会留下刘瑾,舍弃他。
他今日在早朝上的狂言,是数月来的压抑总爆发。
这烂怂朝堂,老子呆不下去了
与其在京城里,今日保这个,保不下来。明日保那个,保不下来。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刘瑾朝着正德帝拱手“皇上,常风疯了一个疯子怎可立于朝堂请皇上下旨,将常风赶出御门”
正德帝没有搭理刘瑾,而是凝视着常风“常卿,你确定你要去贵州”
常风道“臣心意已决。愿去贵州当一驿卒赎罪”
正德帝道“好朕成全你拟旨,都督佥事常风降为龙场驿卒与王守仁同贬龙场”
刘瑾高呼一声“皇上圣明”
正德帝瞥了刘瑾一眼,低声道“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
刘瑾愕然。正德帝的话音中,带着几分对他的不满。
常风的亲家李东阳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没有给常风求情。
他知道,常风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散朝之后,李东阳在金水桥畔拦住了常风“亲家,你今日是怎么了”
常风把手扶在金水桥的石栏上“我累了。二十多年的官场沉浮,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我真的累了。”
“我想去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好好歇一歇。”
“京城这边,就全靠亲家你了。希望你能保住那些有良知的贤臣良官。”
李东阳叹道“唉,歇歇也好。贵州地处偏远,却远离朝堂的是非。”
常风道“我去龙场赴任,路途遥远,当地烟瘴丛生。就不带家眷了。我家里人今后就全靠亲家照应。”
李东阳一口答应了下来“咱们是一家人。我自然会照料家人。”
且说散朝后,刘瑾气冲冲的回了内厂,立即召集除张永外的其余八虎成员议事。
刘瑾怒道“常风今日在朝堂上就差问候我祖宗八代了”
“他不是要保王守仁嘛我偏要王守仁死”
“京城到贵阳有整整四千里王守仁在四千里漫漫长途中若是突发急病而亡,岂不是很合理”
谷大用问“刘公公的意思是,派人半途做掉王守仁”
刘瑾微微点头。
谷大用提议“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我看不如顺手把常风也除了”
刘瑾一声暴喝“放屁谷大用,你他娘给我听清楚了。常风再怎么跟我作对,我依旧将他视为亲人、恩人”
“我的义女是他的亲妹妹”
“谁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杀谁的全家”
不得不说,刘瑾还是顾及情分的。
人不是牲口,再恶的人也有感情。
刘瑾从未对常风动过杀心。这也为他将来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谷大用连忙道“啊,是属下糊涂。属下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