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买铁器(2 / 3)

手,“你的旧伤,是几年前的?”

“两年。”郁明低声,“左手根筋断过一回,不敢挽弓。”

“所以你吹哨,偷换药,不去正面斗。”朱瀚。

郁明点头。

“你跟我走。”朱瀚转向掌柜,“你也一起。”

掌柜苦笑:“王爷要把我送给谁?”

“送给你自己。”朱瀚道,“你在这里站了十几年,站出了一个人的命。你若不想死,就把那条命从药架子上挪出来,放在一处看得见的地方。”

掌柜愣愣地看他,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点头。

夜色未尽,北巷的铺面还没完全醒来。

天光在屋脊上铺了一道淡白,檐下的风铃偶尔一响,像在织一层薄雾。

药铺的门半掩着,门内有炭火暗红,药臼旁杵子斜倚,桌上一只铜秤沉默地卧着。

朱瀚与朱标穿了寻常青衫,一前一后,踩着巷砖的边走。

阿槐早一步,正与掌柜闲聊。

他把手里的竹筐轻轻放在柜上,笑道:“掌柜的,昨儿买的接骨散用得好,今儿再要些。”

掌柜抬了抬眼皮:“接骨散是个狠药,没伤到骨的人用不得。”

“我是给别人带。”阿槐把银子推过去,又压低声音,“北口那位‘郁师’在不在?他配药巧,昨儿要做一味止麻的膏。”

掌柜的目光像在看风,慢慢漂移:“郁师没来。”

朱瀚站在一束晨光外,像个路过的闲人。

他看着柜角的一只药罐,罐口包着油纸,油纸的边缘有被指腹捻过的印子,薄薄的药粉像霜,挂在那印的沟里。

他漫不经心地问:“掌柜这罐,是行家才收?”

“内里是乌梅研的细末,混了牛皮胶。”掌柜不看他,“一般客人用不上。”

朱标抬眼,像无意瞥到柜后屏风上挂的布条。

布条上歪歪斜斜扎着些针,最中间那一枚比旁的略粗,针尾处缠了两股线,淡黄的、近白的;针尖带着一点乌,像过火。

“这针自己用?”朱标问。

掌柜这才正眼看他:“你看出什么了?”

“看不出。”朱标笑,“只是觉得针尾扎得紧,一定是个稳手的人。”

“稳手?”掌柜哼了一声,“你们城里人喜欢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词。稳不稳,得看实在。”

“实在便好。”朱瀚微微点头,像是被这句话动,顺手捻起柜上那条称盘的细链,指尖一挑,链子稳稳绕过秤杆。

他抬手又放下,动作从容,“掌柜,麻烦给我看一味药。”

“什么药?”掌柜问。

“合乌梅、牛皮胶、鸡骨草,加一丝少见的香。”

朱瀚指了指柜里,“这种香,像从冷铁里蒸出来。”

掌柜眼神终于动了动:“你要它做什么?”

“救人。”朱瀚,“救一只手。”

门口的风忽然一顿,像被什么挡了一下。

朱瀚往那边看,门缝里闪过一截灰青色的衣角。

阿槐眼神一紧,脚尖一挑,门栓“咔嗒”一声下,那道影子被逼回屋里。

掌柜脸色一变,猛地低头,伸手去掀柜下的暗板。

朱瀚一记指背敲在柜面,短促清脆,仿佛敲在一块骨头上。掌柜的手停住。

“走吧。”朱瀚淡淡道,“带我去见他。”

“王爷何必绕弯。”阿槐已跨过柜台,从内侧拉开屏风,一股药气扑来。

他用脚勾开帘子,露出里面一间屋,里头的光暗,仿佛一口井。

榻边坐着一个男子,脸清瘦,手臂裹着黑布。

黑布上有四个结,每个结都压得很紧。

“郁明?”朱标走近一步,语气不重不轻。

男子抬头,眼圈发青,嗓音沙沙的:“殿下。”他苦笑,“你这样走进来,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王爷。没想到王爷也在。”

“我们都在。”朱瀚把青衫的袖口挽了一寸,露出手腕,“你的手,拆给我看。”

郁明低头瞧了瞧,那条黑布像一条蛇拧在他手上。

他没有动。掌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伸手去解。

每解开一层,药味就浓一分;到了最里头,皮肉处有陈年伤痕,新的裂口沿着旧疤延下,像被人沿着老路踏了又踏。

掌柜用镊子拨开一点,露出里头灰色的线头。

“这线不是这铺子的。”朱瀚道,“粗细不一,收口乱,拿的人手在抖。”

郁明笑了一下,笑得很苦:“会抖。因为疼。”

“你忍得住疼,却没有忍住出手。”朱瀚轻轻,“为什么?”

“因为看着难受。”郁明慢慢地、像是用尽力气似的,

“太学前面那么多人,你们站在上头那么镇定。有人就偏想看你们慌。”

他抬起眼,“我也想看。”

朱标没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