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人不知责归何处(2 / 3)

倒置,手指轻敲桌面。

蒋希远语气不改:“若无证,我愿受责。”

陈庭礼却忽而抬头:“责在何处?东宫未设罚名,太子未书戒条。您愿受责,便是谁都无权问您何责。”

一句话,静若雷声。

堂中忽而无人发言。

良久,朱标开口:“陈庭礼。”

“在。”

“你这句话,说得极好。”

“本朝虽设吏典、设使辅,然典使不过法下书人,非律下之官。”

“若太子设局、设言、设法,却不能明其责名、刑条——便是东宫设政之懒政。”

“我错,不在蒋典事,也不在南郊录账。”

“在我。”

“我用人之法不周,责成未明,便该以我身,为首责。”

众人骇然,陈庭礼眼中亦闪过惊色。

朱标却抬笔,于案上亲书一道:“东宫太子,责未立法,误使典使,罚停外政七日,不列册、不断案。”

“由顾清萍摄案三堂,七日内太子不得主议。”

顾清萍自后堂疾步入前,拦身便道:“不可!”

朱标却摇头:“清萍,你知我所思。”

“今日若不立责,明日设十堂百案,皆成虚空。”

“我行政,是为正政,不是为显我朱标。”

她久久不语,终于拱手低头:“妾遵命。”

而此事,三日之内,传遍六部。

户部侍郎私议:“此举虽显公正,却自降权势。”

吏部中允则曰:“太子敢责己,胜于责人百倍。”

朱元璋听闻此事,仅笑而不语,写下一句:“太子已可独承其局。”

第六日,王府。

朱瀚翻阅录简,笑问:“七日,不短。”

黄祁道:“朝中褒贬不一,有人赞东宫自省,有人疑其为避锋。”

朱瀚冷哼一声:“避锋?这叫领锋。”

“朱标用自责,逼群臣问己。”

“他不裁,是让你们自己裁;他不议,是逼你们自议。”

“七日之后,他若再登案,众人反而不敢妄动。”

黄祁道:“王爷要去东宫看看?”

朱瀚摇头:“不急。我等他最后一日。”

建德堂第七日,天光微曦,朱标独自站于庭前。

顾清萍立于阶下:“外间传言已起,有言殿下借自责回避吏议,有言殿下设局避责于他人。”

“可昨日外策录中,有九人投文言‘太子行己有节,可为吾主’。”

朱标望天而笑:“这才是我要的。”

“信我者,不因我讲法而信;疑我者,不因我设责而明。”

“东宫不能靠我独撑,而要靠百人之目、千人之言——来撑我。”

他缓缓转身:“我退一步,他们才知该往哪走。”

而朱元璋坐于御案之后,看着程守义奉上太子之《退堂日录》,翻到最后页时,忽而停住。

“怎么这几字,非太子亲笔?”

程守义低头:“陛下慧眼,那是……顾贤妃亲代之笔。”

“太子罢政七日,未亲笔一句,只于首日批示‘罚名’。”

“七日间,顾贤妃代理、众臣自行、外策录满二卷。”

朱元璋忽而仰头笑出声来:“好,好得很。”

“朱标你这七日未言半字,却让天下知你何为太子。”

“你这东宫——真立起来了。”

他却又缓缓收敛笑意,低声自语一句:“可你那位皇叔,还不肯来见你。”

王府,夜半。

朱瀚坐于庭中,不设灯、不设席,只对一壶酒,一盘青梅。

黄祁立于侧,忽道:“王爷,东宫来人了。”

朱瀚不动,只抬手示意:“让他入。”

脚步声至,一人入庭,黑衣未披甲,腰间却有旧佩。

来者竟是昔日朱瀚府中暗司旧部,名吴戎。

朱瀚淡淡看他一眼:“你不是守北营?”

吴戎一揖到底:“王爷,太子有言——请您回堂,设一‘旧人事议’,欲以王爷名义,校录旧部、调修密院。”

朱瀚静默良久,终于笑了。

“他七日不言,如今第一句话,是请我掌暗局。”

“这是告诉我——他已立明堂,想立暗堂了。”

吴戎低头不语。

朱瀚放下酒杯,起身:“传话朱标。”

“东宫暗线,归他。”

“但朱瀚这把伞,从今日起,不再遮风挡雨。”

“若风再起,就让他自己撑伞。”

“我要看看——他撑得住撑不住。”

初五未明,太子东宫内院,灯火通明。

朱标立于堂前,手中捧着的是新呈《民议折简》百页,由文选司从各处采风所编,字字句句皆来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