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二刻,姐弟一行到了海淀。
五阿哥就下了马车,领着公主府长史往御前复命去了。
恪靖公主则在马车里候着,等着口谕。
虽说是至亲骨肉,可是公主既抚蒙,现在又是土谢图汗王妃,何时陛见,还要等康熙传唤。
公主府长史是外臣,不能直接在畅春园里候着,就在小东门外候见。
五阿哥自己进了畅春园。
这个时间,要是在宫里的话,就是康熙去上书房考较皇子功课的时候;到了园子里,不知道去没去无逸斋。
五阿哥就直接问门口值守太监道“汗阿玛在么还是去了无逸斋”
门口的太监恭敬道“皇上正召见四贝勒”
五阿哥点点头,道“那等四爷出来,你就往里传话,就说爷回来复命”
那太监恭敬应了。
五阿哥受不得热,就往值房去了。
畅春园这边也有冰窖,值房里有冰盆。
清溪书屋里,除了四阿哥,还有白启。
只是四阿哥站着,白启是跪着的,正老老实实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奴才成丁后直接补了护军校,没有补御膳房的缺,可是奴才晓得这一笔账,固定交到公账的”
乌雅家御膳房的关系,现在在他二叔岳色手中。
不过因往公中交账的缘故,白启晓得有这么一笔收入。
刚才他在户部外头找四阿哥说了此事,四阿哥立时有了决断。
瞒不得,也瞒不住。
那就趁机揭开,跟御膳房的事情做个切割,左右乌雅家这一房要抬旗,不在内务府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个时候得罪人,不全是坏事。
四阿哥倒不是想着“法不责众”,而是想着皇父高居宝座,“慧眼如炬”,各家的小动作怕是早在眼中。
毕竟内务府这里,从前年到今年,查了好几轮。
既是如此,就无须自欺欺人,还是早处理早好。
康熙手中拿着乌雅家的账册,看着上面的数字,顿了顿。
而后,他看着白启,脸上看不出喜怒。
白启年岁比四阿哥大不了几岁,性子老实,所以才会凡事爱找四阿哥这个大外甥拿个主意。
康熙自叫七阿哥查了裕丰楼,就晓得御膳房的三家乌雅家、卫家、章家都没跑,都是裕丰楼的座上宾。
他看着四阿哥,眼底多了赏赞。
四阿哥的选择,并不意外,这个儿子立身很正,眼里揉不进沙子,知晓了此事就不会瞒着。
康熙合上账册,看着白启道“按照账册所记,补齐侵占银子,等候发落”
白启忙叩首道“谢皇上隆恩,奴才这就回去筹银”
康熙冷哼道“回头再有错处,伤了阿哥体面,你们也不用想着抬旗了,就直接去辛者库吧”
白启战战兢兢地退下去。
康熙看着四阿哥,皱眉道“不晓得亲亲相隐的道理么就算要告诉朕此事,也不必将白启提熘过来”
这样的话,四阿哥难免受非议,说不得还会被外家怨恨。
康熙亲缘薄,就希望儿女们亲缘厚些。
还有就是,如今外头都盯着内务府,四阿哥本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四阿哥带了认真道“内务府三旗包衣都是从龙旧属,联络有亲,一下子抓了那么多职官,怕是不少人家都不安,乌雅家现在出来,认罪认罚,也能使得人心安定些”
康熙神色稍缓,指了指炕边的椅子,示意四阿哥坐了,道“关于会计司之事,你怎么看换了是你,你怎么处置”
四阿哥想了想,道“快刀斩乱麻,三哥处理的好,时间也选的好,正好是有人冒犯皇子的契机,顺理成章,即便有人想要说情,也会观望一二,等三哥消消气,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换了是儿子,可能要等些日子,会擒贼先擒王,先处置富察家,再董家、李家一家家来”
康熙听了,叹了口气,道“谋定而后动,这才是老成的法子,三阿哥这回太鲁莽了”
四阿哥忙道“三哥素来与人为善,在外头更是谦和,估摸着他自己也吓一跳,没想到包衣子弟会这样骄横,突发之下,能这样处置,已经是难得的周全,儿子实不能及。”
康熙听了,神色更加舒缓。
不是被四阿哥说服了,而是满意四阿哥的反应。
这才是做兄弟的样子,即便晓得兄弟不足,也跟着找补。
这行事随了孝懿皇后,孝懿皇后就是性子宽和厚道。
康熙想到乌雅家,道“白启人才寻常,胜在本分听话,回头可提挈一二。”
四阿哥羞愧道“是儿子疏忽,没有留心外家,本当早日约束,倒是让汗阿玛费心。”
康熙摆手道“亲戚就是亲戚,又不在一起过日子,谁晓得他们是怎么过往后留心就是了”
就跟佟家那边似的,他念着是外家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