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监狱。
四阿哥看着神色呆滞的李蟠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外头的科举舞弊,矛头虽是对准正副主考,可是也分主从。
李蟠是被当成了“主”,传言中,要钱不要命,连部院大臣的钱都敢收。
姜宸英是“从”,最主要的过错是徇私,选了他同乡后辈为解元。
前朝有督察院监,大理寺监,本朝都取消了,只留了刑部监。
大理寺跟督察院待审的涉案人员,也集中关押在刑部监狱。
所以四阿哥来询问,是来到刑部监询问。
李蟠本是最爱洁之人,眼下关了几天,很是狼狈。
他神色木木的看着四阿哥,魂游天外好一会儿,道“乡试放榜之后,偶遇徐探花,有怨愤之意,说臣有眼无珠,耽搁朝廷选才,臣当时不解,后来才听说其侄在此科孙山后”
四阿哥听了,不由皱眉。
之前想着是不是官场倾轧,问了这一句,没想到还真问出缘故。
现在被世人称为徐探花的是内阁学士、詹事府詹事徐秉义。
他与大哥是探花,弟弟是状元,兄弟并称“三徐”。
现在他的长兄大徐探花,弟弟徐状元都谢世,只有他还在朝,不过子侄辈也出来好几个进士,成为江南科举一等人家。
关于徐家子弟,在京城的名声不大好,曾经牵扯到康熙二十三年的顺天府乡试弊案中。
李蟠陷入回忆,道“等到榜单出来,就有人提及没有徐家子弟在榜
这一科乡试,之所以被人怀疑舞弊,官员子弟比例高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家子落榜。
要知道那可是“三徐”的亲侄,头几倜堂兄弟不是进士、就是举人,这边的一个居然榜无名。
现在,却没有人提徐家子了。
既有了怀疑对象,四阿哥就吩咐都察院立时去徐宅提人。
徐秉义品级不高,可是其长兄生前官至刑部尚书,弟弟曾为大学士,所以在内城有赐宅,就在皇城根儿。
都察院的人过了半个时辰,就将人带回来了。
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看着倒是一表人才的模样。
他是徐秉义庶弟的儿子,也是国子监生。
被传召过来,他有些不安,不过也规矩齐全。
想来也是,世宦人家,家里出了好几个大员,什么场面没见过。
四阿哥原想问询他落第之事,心下一动,想起方才的覆试。
他就道“有人说你是本科乡试的遗才,那里有份卷子,你做了吧”
这人却不喜反惊,忙道“四贝勒,学生学问平常,都是外头以讹传讹,实担不起遗才之名”
四阿哥脸色不变,心里却狐疑起来。
读书人,不缺傲骨。
这徐监生,少了几分傲骨。
他这样年岁,启蒙二十来年,入监十来年,不说别的,对于策论应该游刃有余。
如今还没有落笔,怎么就自认不足了。
“去做,卷宗要呈御前
四阿哥神色肃穆的说着,示意人带徐监生去隔壁堂屋作答。
徐监生额头汗津津的,身子都佝偻着,脚步有些轻飘飘。
四阿哥看着他的背影,瞧着这心虚模样,不是主使,也是牵扯之人。
这会儿功夫,徐秉义也被请来了。
他年将古稀,早年也在书房值讲过。
四阿哥就起身,欠身道“徐大人
徐秉义侧身避开,躬身道“臣徐秉义见过四贝勒。”
四阿哥示意苏培盛搬了椅子,道“徐大人请坐。”
徐秉义坐了,苦笑道“此时此地,四贝勒客气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道“四贝勒是为檄文之事传召臣吧”
四阿哥点头道“科举早有规矩,点了主考官与副主考后就有侍卫跟着,要说像这檄文说的收银索贿,那才是笑话李大人提及,乡试放榜后大人曾口出不满刀
徐秉义叹气道“人老糊涂,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桂榜一放,臣是曾跟李大人抱怨过,恼他有眼无珠,点了姚观为解元,徐进锡第二,徐进锡早有才名,众所周知”
四阿哥皱眉道“你早晓得不对,怎么没有报来”
徐秉义道“臣没想到这么大动静,流言刚起时,还以为就是翰林院里不同科的翰林们倾轧。”
这次涉及到舞弊案的,除了康熙三十六年的状元与探花外,榜眼也没有落下。
榜眼的一子一侄都在桂榜。
这檄文也点出榜眼“为人居间,过付贿银”。
四阿哥道“令侄也传召过来了,正在隔壁解题写策论。”
徐秉义起身,道“臣有罪,不该亲亲相隐
四阿哥冷了脸道“你知晓令侄牵扯其中”
徐秉义肩垂着,道“之前只晓得他常被同学与乡人请到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