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回,这会儿却又抓抓挠挠的柔软下来。沈砚青凤眸微挑,冷冰冰道“你来做甚么便是当真想我,再来一封信就是”
可恶,明明刚才都被自己听见要找姐儿了,这会儿又装糊涂。看那一副清风不羁的模样,哪里是有病怕不是写信诳老太太、骗自己来呢。
鸾枝步子一拐,瞥了沈砚青一眼,对牢头道“魏五在哪里”
魏五拳脚一收,顿地扑向栏杆“这里这里,奴才在这里”
他心里头可怨恨少爷了,无缘无故为个不相干的玉娥得罪老太监不算,还连累自己坐牢。忽然看到鸾枝,不免亲切又冤枉“少、少奶奶你不去看少爷,反倒先来看奴才,奴才真、真个是感动。”
泪眼汪汪,什么话不该说,偏拣着什么说,逮着机会就气少爷。
背对的牢房里,沈砚青掷棋的手果然微微一顿,面色青下来。可恶,枉自己才对她心软,她竟这般不给面子
却也不急,大年三十入狱探监的涵义谁人都晓得既来了就走不得了,看今夜如何疼她到求饶。
鸾枝把衣裳往栏杆里头一递,偏配合着魏五柔声一笑“他不用看,他等着叫姐儿呢,不比你。我可是受了小翠之托才来的,她让你告诉你,少向某个人学坏,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是要当爹的人了呢。”
那最后的一句话好似激起千帆骇浪,魏五愣了愣,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起来了“我当爹了老子当爹了”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差点隔着铁栏杆抱住鸾枝,想想不对,少爷会杀人的,赶紧又去拍墙“当爹了爷,奴才当爹了爷您就行行好,让那玉娥姑娘自生自灭吧,再不要拖累奴才坐牢了我的天爷,这哪里是人过得日子”
那声音如洪钟,间杂着女人的浅笑,一字不漏地遁入沈砚青的耳畔。
沈砚青面色更不好看了,他本就是在鸾枝面前故作悠然,不愿被她看去自己坐牢的落魄,怎知却被魏五戳穿,再听鸾枝笑,不免越发觉得没面子。
好个见色忘义的奴才,沈砚青把棋子一落,不冷不热勾唇一笑“恭喜恭喜。”
魏五兴奋地砸着墙“嘿嘿嘿,同喜同喜不对,少爷也努力呃,是再接再厉”
牢头敲着刀板骂“个狗日的魏五,谁没个当爹的时候你再砸下去,楼上的几间牢房都被你砸榻了,看不把你压死”
鸾枝被逗得不行,沉郁的心情一时也纾解了许多,便揩着帕子站起身来“牢头大哥说的对极,你们主子既舍不得那知己红颜,几时出去还不知道呢那我这厢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揩着帕子走到沈砚青牢房门口,心中怄着气,不愿意看他,却又不愿被他看穿,便侧着身儿在凳子上坐下,噙着嘴角不说话。
那身段盈盈娇满,侧着脸看她,只见俏鼻儿娇巧巧、下巴儿尖尖,紧抿的小唇就好似盛夏熟透的樱桃,只看着就忍不住想要疼她吃她。
沈砚青顿了动作,丹凤眸子微眯,看到鸾枝手上的衣裳没有了呵,这才恍然她原是故意来找自己生气呢,怕是这一趟京城之行,也是老祖母逼来的罢好个没有心的女人,说甚么装作恩爱夫妻同心协力,这厢他努力着,她却变节了。此次宫中是非,皇上虽怒,却久未真正发落,怕不就是皇上自个儿下的套。那宁公公自己撞上枪眼,祈裕又与之有勾搭,正是最好扳倒的时候,你让他如何交出玉娥
咳了咳嗓子,等鸾枝主动开口,如果她主动开口,他就和她解释。
二人一错不错的斜视着。
他气她不知体谅,她气他频频算计;他恨她冷心绝情,她恨他对自己花心不对,为何要在意他花心不是不爱他嚒末了,又恨自己,心都飘去哪儿了怎生得越来越陌生。
梨香掂着脚尖,怯生生道“少奶奶,这帐子如何挂奴婢够不着”
“嘘”见气氛不对头,春画连忙噤声,拽着梨香的袖子“我来挂,我知道。”
鸾枝等啊等,等不到沈砚青的解释,眼梢瞥见他清隽侧脸上的一丝憔悴,又恨或许还有一丝自己不肯看清的心疼,只怕看清了会更恨他。
再不想与他多呆,刷地扭过头来“不用挂了,把吃的给少爷摆上吧,说几句话儿就走。”
抿了抿嘴角,匀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
“诶。”梨香连忙摆上。
隔几间的牢子内,魏五嘻嘻喊话道“味道恁的好,少爷也赶快吃一些”
鸾枝只是不紧不慢地摆着碗勺“是门口酒肆里现炒的,大街上都没有店了,将就吃吧吃完了我们好说正事。还要赶去二老爷府上呢,怕晚了不安全。”
柔柔的嗓音,却没有温度。竟连吃的也都是随便为他买的。
“好,你辛苦了。”沈砚青嘴角勾出一丝讽弄,修长手指把鸾枝鬓间几丝碎发揩好。因见她下巴尖尖,却是瘦了,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目光濯濯如若深潭,好似受伤又似掖藏千言万语。鸾枝扭过头,不想看“快吃吧。”
沈砚青手心便是一空呵,连脸都不愿意让他碰了。
这般冷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