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即将到达尾声时,江初为期大半年的休整彻底结束。
致我死去的爱人的后期制作已经结束,送去参奖,提上档期,江初要开始跑宣发,还要跟寻晋一起上个户外综艺,配合宣传。
江初知道,他不可能恢复到二十出头的状态,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
但江初不会再焦虑,硬撑着逞强,对于年龄和厄运带给他的变化,江初坦然接受。
没有精力担一番,那他就接中意的配角,没有精力进组,那他就给好的新人苗子机会,不要无事可做,是江初对自己的最低要求。
正式跑宣发前,江初注销了工作室,重新注册有限公司,自己做法人。
归航传媒,寓意重新扬帆,沿着归途朝航行,一切归零,走向新生。
公司的第一个艺人,便是邹依。
这半年来,邹依也没有闲着,得不到进组的机会,就在线下的小剧院做配角锻炼。
而邹依的经纪人,则是丛瑜,丛瑜趁江初休息时,终于考到经纪人证,尽管用处不大,但好过两手空空。
小公司刚起步,多的是琐事让江初忙,自然没有和池南暮相处的时间。
两人多保持线上联系,池南暮要想见江初,必须先预约,再看合不合江初的日程表。
归航正式装修完毕的翌日,门口摆满开业花篮,多数是知情的导演送的,而其中最为特别的一束,是簇贵气的黑色玫瑰。
缤纷的花变得不起眼,只有这束最漂亮,虽然不合时宜。
一整天时间,江初都在同光临的导演编剧交流,戏说到时候哪个剧组缺人,尽管通知他就是,他绝对把最适合的人派过去。
时间渐晚,江初送走几个导演,把玫瑰收起,拍了张照,在九点整时发给池南暮。
他们每隔三小时联系一次,话题都很短,遵循计划好的时间点。
江初在哪
池南暮我在后门。
池南暮躲后门
江初抱起玫瑰,从后门溜出去,很快上了车。
他们约好今天碰面,江初以为池南暮会上门道贺,巴不得全世界知晓他们言和,没想到弄得跟幽会似的。
“你为什么躲狗仔想拍就拍了,我又不打算隐瞒避讳。”江初把玫瑰放到后座,疑惑地问。
池南暮侧头,很慢地解释“看见我,他们会尴尬不悦,最终怪罪于你。”
池南暮竟然知道,他的出场会让气氛尴尬
江初本以为,池南暮意识不到这种事,时刻只在意自己的规则,哪知池南暮不仅清楚,而且还很在意。
莫名的,江初听出了点委屈意味。
逃避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只是在遵循计划,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但别人总是害怕和尴尬。”
淡漠的冰壳之下,不过是柔软易碎的温流。
江初心里一软,放轻
声音“只要是有名头的老板,
大家都会敬而远之,
更何况你是雁行的执行官,他们是因为这个职务而害怕,不是因为你是池南暮。”
这是江初说的谎,哄他开心的谎。
池南暮知道,他不讨喜,但没关系,只要江初不在意就可以。
“嗯。”池南暮抿着唇,故意将唇角压低了些,不让喜色露出得太明显。
再到池南暮家里,投屏上的壁纸没换,但从动图变成静态,那双杏眼不再造作地眨,反而显得有神。
这比原来好得多。
江初换上鞋,自在地进家。
上次进来,他没有细看,这次进门,江初四处观察,探索每一处细节是何种模样。
家里东西不多,每一样都摆在既定位置,中央的钢琴最为显眼。
江初走到钢琴边,“你手写的日程本还藏在里面”
池南暮摇头,“我摆在书房抽屉里,方便今后寻找。”
江初轻笑,指了指钢琴,“你会弹琴”
“会一点,不专业。”池南暮说。
这边没有开灯,只有玄关的暖灯开着,光线昏暗,彼此的光影晕在墙面上,暧昧地重叠。
“家里有蜡烛和酒吗”江初倚在钢琴边问。
“有,我去拿。”池南暮说。
江初只是问问,没想到真有,但转念一项,正常情况下,池南暮的家里不应该有酒,除非在池南暮的想象中,他们能用上这些东西。
“池南暮,你该不会是幻想过我会让你弹琴,所以偷偷提前练了琴,还特意准备好这些东西”江初带着戏谑的笑意问。
池南暮像是被说中,瞄了眼江初,这一眼过度心虚,视线只相交一瞬,很快躲开。
“嗯。”池南暮低声承认,而后逃似的快步走开,背后传来江初的低笑声,耳朵热到发红。
蜡烛点燃,淡淡的熏香挥发,缠绕成白丝,在空气中盘旋。
烛光摇曳,墙上的影子跟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