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期末临近,罗芙馨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了一趟厂里。
好的坏的,终归是去看一看。没问题么顶好,有问题么解决问题。把厂里的事情理一理,她也好收心,去应付期末考试。
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厂里生产井井有条,新机器也摆在了该摆的地方。
大姐抗住了压力,把事情都一桩桩办下来了。
只是人瘦的厉害,而且还黑了,原先养出来的一点肉,这下全掉光。人是黑了瘦了,但精神很好,眼睛发光,声音发亮。
看到她来,大姐很高兴,兴奋的拉她去仓库里看堆着的机器,又回到车间看装好的机器,还叫工人们用新机器做生活给她看,在旁边滔滔不绝的讲解。
说起工作上的事,她是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看着大姐这个样子,罗芙馨心里一直压着的重石终于落地,不由长吁一口气。
晚上两姐妹谁在宿舍的竹溪上讲了半夜的悄悄话。罗芙蓉趁机把在上海的疑问跟小福星说了,她晓得柏老板这是在帮忙,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偷偷摸摸的做,为啥不能明明白白说
罗芙馨笑笑,给她讲做生意的门道。
在国内做生意也包括做人情,生意跟人情是混在一起的。柏文强直通通说要挑机器,看在一万块好
处费的面上,汪经理肯定也会帮忙。可问题是,这个好处费是灰色收入,汪经理要做牌子,肯定不想别人晓得。就算别人明明已经知道了,但这样的事也不能摆到台面上来明晃晃的说。
所以,柏文强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向汪经理示意。汪经理顺水推舟,把事情办好,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不然他直通通的出手帮忙,别人就要说他吃里扒外,面子上不好看。
今天你给了别人面子,明天别人也会给你面子。中国人好面子,只要面子过得去,大家都会愿意帮忙。
罗芙蓉听了似懂非懂,感觉这个做生意比做人还能难。一个两个都是老江湖,心思七绕八弯,猜也猜不透。这要是猜错了,那岂不是就得罪了人,生意都做不成了。
有没有简单点的办法难道做生意就一定要这么绕
罗芙馨就道。
外国人做生意就是直来直去,一是一,二是二。他们分的很清楚的,生意就是生意,人情就是人情,互不搭嘎。
这样的好处就是明明白白,可坏处就是无利不起。平时大家看起来好像处的蛮好,可一讲到利益,马上翻脸不认,关系再好也没用。
外国人这么不讲情面的呀他们不怕得罪人罗芙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罗芙馨笑笑。
“他们跟我们不一样的。他们不是人情社会,是利益社会。我们现在是做内贸,跟中国人打交道,
做生意,就得讲人情。”
罗芙蓉点点头。
“我好像是懂了一点。”
“慢慢来,慢慢就都能学会的。”她拍拍大姐的肩。
罗芙蓉抿嘴一笑,感觉自己好想成了妹妹,小福星到成了姐姐。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罗芙蓉问起她的学习,罗芙馨就垮了脸,苦笑着直摇头。
得知妹妹是担心自己,忙着做生意,所以耽误了学习。她赶紧表示生意上的事,自己会好好学,多看柏老板怎么做,多跟他学。工厂里的事,自己也会好好帮忙管着,叫她不要操心,安心学习。
妹妹可是要当罗家岙第一个女状元的,要是因为她给耽误了,那不成了全村的罪人。
见大姐如此紧张,罗芙馨急忙保证自己不操心了,回去就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姐妹俩又说起家里人,这一说,就把罗芙蓉心里对囡囡的思念全给勾出来。白天她忙着工作,顾不上想孩子。一忙就忙到半夜里,累的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就能睡着。可有时候,睡到半夜醒过来,就会想孩子,想家,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流。
这让罗芙馨心里酸溜溜的,不免疑心自己这样逼着大姐要强进步,是否真的做对了
让大姐自强自立,自主创业,她并不后悔。但这样一来,就剥夺了囡囡和大姐宝贵的亲子时光,让囡囡的幼年成长缺少了母亲的参与,成了一个“留守儿童”。
据说孩子从零岁到三岁是培养亲子关系的关键期,格外需要亲人的陪伴。倘若错过了这段最佳培养
期,想要建立起稳定的亲子纽带,就会比较困难。
但这份担忧,她不敢表露。
眼下这个情况,追求高质量的育儿效果,显然是奢求。无论是大姐还是囡囡,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以保障未来的生活。
错过了这趟经济发展的高速车,将来很难再有机会创业成功,尤其是对大姐来说。
这世上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眼下只能顾一边。等将来情况稳定了,过几年轻纺城的房子造好了,囡囡也长大了,要读幼儿园,就可以把她接到城里来读书。到时候,大姐母女俩就住在城里,天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