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割地是一回事儿,不敢和辽国交涉又是一回事儿。
辽国大军压境,朝中一片惊惶,官家问谁可以出使辽国时满朝文武都不敢应命,只有时为宰相兼枢密使的吕夷简吕相公向官家举荐当时还不是宰相的富相公。
欧阳公欧阳修怕此次出使会重演唐时颜真卿出使淮宁节度使李希烈之事,颜真卿一代名臣,先被当时的宰相卢杞排挤出使,后被李希烈扣押,最终遇害,与富弼富相公的处境何等相似。
欧阳公请命将富相公留在京城,奈何吕相公将奏报压下不曾上报官家,而富相公也没有推辞,直接接受举荐抱着必死的决心出使辽国。
辽国在国书上大肆指责大宋,富相公便带上将那些指责一一驳回的国书,辽国那边也清楚大宋的底线,口舌之争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切实得到多少好处。
富相公和辽国使臣萧特末谈了许久,那萧特末胸有成竹,不再掩饰南行的真正目的,将临行前辽帝说的要求都告诉了富相公。
大概也是觉得要的太多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还建议富相公回去后和官家说辽帝的要求能给就给,实在不能给挑一件来搪塞他也行。
谈判就是这样,开场先要个大的,然后再慢慢讨价还价。
富相公回京后将辽使提的要求尽数汇报给官家,辽使都建议实在不行只答应一项就行,官家却怕只答应一项不稳妥,因此同意了增加岁币以及将宗室女子嫁给辽国皇子来和亲两项。
苏景殊撇撇嘴,心里骂骂咧咧要不是割地会让他名声受损,他怕是连割地都想答应。
公孙策捏捏眉心,显然对皇帝的一昧退让也不太赞同,“富相公出使辽国时换了说辞,宋辽联姻或是增加岁币,二者辽国可以任选其一,议婚则不增岁币,增岁币则不议婚。”
也幸好有富相公坚决不让,辽国那边看他态度坚定,于是同意了只增岁币,但是要求大宋对辽国输送岁币应该称“献”,而不是简简单单的送。
富相公不同意,辽国又退而求此次说称“纳”。
富相公依旧不同意,使臣头可断,此议绝不答应
辽国接二连二受挫,无奈也只能同意。
此事本因西夏而起,西夏自然不能独善其身,富相公也说了,若辽能令夏国对大宋臣服,则岁币增金帛二十万,不然则只增十万。
至于接下来辽国和西夏如何交涉大宋管不着,他们已经出了钱,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辽国能让西夏对大宋称臣再好不过,但是以西夏李元昊的脾气,最大的可能不是听辽国的话乖乖俯首称臣,而是连着辽国一起打。
辽国要么放弃到手的十万银绢,要么接受大宋的祸水东引,只看辽国怎么选择。
明晃晃的阳谋。
苏景殊和白玉堂听的心潮澎湃,“富相公大智慧。”
虽然官家的表现很不够看,但是他们大宋还有很多像富相公那样的人
缝缝补补。
忽然又感觉有希望了呢。
然而公孙策却叹了口气,脸上的愁苦比刚才还要明显,“富相公据理力争,可是官家”
唉,官家实在是不争气啊。
富相公带着辽国使臣一同回汴京,并上奏官家不可答应辽国的无礼要求,国书只需写增岁币多少多少,“献”或“纳”万万不行。
但是官家讲和心切,不顾富相公辛辛苦苦争来的颜面,愣是准了输送岁币时称“纳”。
如果辽国那边说不改措辞就立刻发兵的话官家这般还可以辩驳几句,问题是富相公已经严词拒绝辽人的无礼要求,官家还这么上赶着是生怕辽人不知道他们大宋有多好欺负
大概富相公也清楚他们官家是什么人,在再次出使辽国签订契书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和副使商量了一下打开国书查看,发现上面明晃晃的“纳”后气的险些吐血。
苏景殊也气的仰倒,坐回来后直拍桌,“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就是就是,怎么还有上赶着给别人欺负的”白五爷也骂骂咧咧,“不听了不听了,五爷回家喝酒去。”
再听下去他得气死。
“富相公发现国书的措辞和口信不一致后立刻返回汴京要官家重写一份,险而又险保住了朝廷的颜面,但那件事情结束后还是大病一场。”白五爷要走,公孙策也没有挽留,只是起身相送时让他不用再担心旧事重演,“当年是大宋在西北战败,朝廷无暇兼顾两方,富相公也不敢以死相争。如今广备攻城作能造出炸药炮弹,西北还有狄青狄大元帅可以抵御西夏,无论如何富相公都不会再让步。”
当年朝中主和之人太多,富相公的官职也不够高,内外形势皆不允许开战,如今不同,辽国要是真的要派兵南下,他们也不是不能打回去。
“景哥儿刚才不是好奇为何耶律梦龙那般笃定辽帝一死他就能继位称帝吗”公孙先生笑的温和,“因为辽帝登基后立的太子已经被他自己害死,现在已经没有子嗣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