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境内的一处基地,地面上落了一层的薄雪。
林德尔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巴基和杜根正合力拖着一棵松树想要竖在营地中央,看见他们两个走出来以后,巴基松开树干冲他们打招呼“嗨,你病好了”
“喂喂,詹姆斯,别随便松开”
少了一个人撑住树干,杜根立刻手忙脚乱“要倒了要倒了”
史蒂夫赶紧接上,几个人一起把这棵树重新栽进挖好的坑里。当地的物资很有限,圣诞树自然也没什么好装饰,但大家的情绪显然高涨。佩吉卡特女士脱下自己的红帽子挂在树枝上,不少人也有样学样,随便往树上挂些绶带、防火布、撕开的彩条布等军用物资。
埃里克坐在一截树墩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大杯子,里面装着热可可这在军营里也算是稀罕物。他看见林德尔以后眼前一亮,老远就用力挥着手臂打招呼。
“霍华德没来”
林德尔四下打量,手里被史蒂夫塞了一条巧克力“我还以为他一直跟在这边呢。”
“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个军火商而非士兵”
巴基耸肩“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说他要去参加一个什么什么计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露面。”
“管他呢,那家伙向来神神秘秘的。”
杜根灌了一口酒,将一本白皮小册子抛进火堆,火焰猛地一窜,燃烧得更加旺盛。
“你扔了什么”
史蒂夫问。
“从厚度上看大概是飞行手册。”
巴基手里捧着一杯麦片牛奶。
“怎么可能,这是那本治脑子的。”
杜根瞥了他一眼“林德尔在一开始就扔了,我起码还用来垫了半年的床脚。”
这两年考虑到士兵的心理问题频发,盟军内部还发放了战斗者心理学之类的心理辅导手册,只可惜效果非常有限。
林德尔被众人催促着爬上圣诞树的树梢去帮忙装饰,士兵们拿着长长的木杆去给他送饰品,史蒂夫象征性地阻止了两句,大概意思是林德尔还在生病你们几个人收敛一点,结果众人哄堂大笑,说这家伙生病也能徒手干掉这里的大多数人,只有你一个在瞎担心。
“而且林德尔也没拒绝啊,这家伙如果不想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勉强他吧。”
一个队员笑道“就你一个人还觉得他未成年。”
倒也不是未成年。
史蒂夫认真辨认,没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多少不耐来,稍稍放下心。在他的印象里林德尔很久以前就会绷住表情陪他们去看科技展,就算总是语出惊人发出暴论,但总体来说态度非常迁就,他也是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这家伙可能讨厌人多。
金发大兵摊开自己的素描本,没打算打扰沉浸在节日气氛当中的众人,笔尖摩擦纸面,很快就勾勒出了巨大的圣诞树,和仿佛违背重力法则一般站在树尖上的妖精少年。画里的林德尔永远和真实表现出的相貌有些不同,他正将一顶帽子挂在圣诞树的最高处,薄薄的一层雪落在头顶,比人类更低的体温让雪积累下来。
“罗杰斯先生。”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于是史蒂夫阖上素描本,露出自认为和蔼的表情回过头“怎么了埃里克。”
这是林德尔从九头蛇的实验基地里带回来的少年,对方据说具备着特别的力量,但是一旦从那种令人随时随地精神紧绷的环境里脱离出来以后,他就又变回了最初那种时灵时不灵,基本没什么作战价值的程度,因此在一番讨论之后,卡特女士暂时还没考虑好应该怎样处置对方,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在相对和平的地方把他放走,暂时交给当地的福利机构。
自顾自将对方带回来的妖精在一回到营地之后酒开始发烧,自顾不暇当然没办法再顾得上埃里克,卡特女士听闻了这孩子的“超能力”之后很感兴趣,可惜即便性格有些内敛的少年咬紧牙关涨红了脸,也没能折弯哪怕一根汤勺,甚至比起自己最初向林德尔展示实力那时的样子还嫌不如。
那些由愤怒、由惶恐、由害怕背叛而萌生出的先下手为强、由求生欲所迸发而出的力量在这一切诱因不复存在之后,就好像再度沉在了身体当中消失殆尽。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如今“失去了利用价值”,埃里克兰谢尔的表情堪称惶恐,最后还是被史蒂夫和巴基一起安抚着冷静下来,承诺一定会送他到合适的去处。
“但是我还能去哪里呢罗杰斯先生。”
埃里克站在史蒂夫的身后,声音带着茫然“您可能还不是很清楚,犹太人现在的处境”
东方是苏联东正教的范围,西欧地区以基督教和天主教为首的宗教范畴里也同样排斥着犹太人,无论向东还是向西,似乎都没什么容身之处。几十年后,大多数人回忆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很容易想当然地认为只是纳粹在排除异己因此才迫害了这么多犹太人,但实际上,宗教所带来的偏见早就已经浸透土壤,经年累月隐而不发,但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大概可以考虑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