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暗卫来去都像一阵风, 分别没入三间上房。
叶竹房间行李不多,暗卫翻找一番,归位后就出门来报“未有异样。”
宣珏除了些卷宗文案,并无他物, 韩旺写给宛姬的那封信, 也被他送了回去。暗卫默记抬头落款和大致内容, 对领头的谨慎报告“大致没问题。案件文书和信件我记了大概, 回去给主子禀报。”
而另一位暗卫,刚踏进房内, 就察觉哪里不对。
好似有双眼,在暗中偷偷窥视。暗卫耳聪目明, 未听到幽微呼吸,只当多心,又往前走。
夜照灯在方形玻璃里, 据说是西洋进来的好货, 近处光亮,却照不到太远,作为晚间灯盏再合适不过。
暗卫举着夜照灯,将房里火速逡巡一遍。床榻枕下, 桌椅背靠, 零落物件, 一切正常。
他嘟囔道“嗐,白跑一趟。”
转过身,却突然身形一僵, 然后寸寸抬头上看,与房梁顶侧俯视他的锦官,大眼瞪小眼。
锦官和猫头鹰估计血缘很表, 到了晚上就蔫头耷脑,谢重姒已经很少夜里带它外出。
平时偶尔也有伙计和扫铺娘子来清理房间,锦官见人不怪,只以为这来去翻找的暗卫也是如此。它那犀利的小豆眼甚至透出几缕疑惑
这王八羔子怎么吵这么长时辰,做事一点也不麻利,还不快滚。
暗卫正准备走出门去,猝不及防和只猛兽对上正脸,吓得后退一步,手掌一撑桌,撑在砚台上,染了半手墨。
他对这些少爷们的无聊圈宠骂骂咧咧,低头把砚台移回原位,目光触及到露出的一角白页时,微微一愣。
这是一封信。
暗卫立刻抽出信笺,展开对折的纸张,皱起了眉。
夜间嬉游的人,都被缓慢靠岸的画舫吸引了注意,向渡口涌去。
那庞然大物犹如巨龙降临,蜃楼般笼罩半个津口驻,刺目的光把宣珏手里的银针也照得通红。
老妇人已陷入昏迷,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看了,生怕人一个不行死在自个儿面前,不吉利;那老太的儿子也算有主见,冷静下来后道“此病听天由命。公子只管动手,就算真也是与你无关的。”
倒是比那些端碗吃肉,放筷骂娘的好多了。
宣珏神情平静,手又快又稳,接连封住人中、上星、印堂、四神聪等穴位。隔了很久,才轻巧抽出细针。
他对紧张的妇人之子道“老夫人已无大碍,回去多休息即可。近期秋冷转寒,勿要吹风受冻。”
说着,那老妇哼了声,悠悠转醒,浑浊的瞳孔也清明起来,像是有些疑惑“啊旭哥儿,你哭个什么我怎么了”
那男子千恩万谢,宣珏道“不必多礼。”
他一般分三分注意给谢重姒,以防扭头就不见人影。
但方才一心不能二用,没能看住,现在回头一望谢重姒又不知道溜哪去了。
宣珏“”
他环顾四周,还是没能找到人,正以为谢重姒觉得烦闷,独自先回长安栈,突然被个东西砸中。
不轻不重的一团,还挺有弹性,砸在肩头不痛,弹出后在地上滚了几圈。
是个塞了棉花的小锦囊袋。
一般三节里,沿街都会有这种香味扑鼻的锦囊袋贩卖,熏香染制,里头塞些驱虫的中草药。
对人不坏,但味实在太冲,得放上四五天,那熏香才褪去,流露出内里的草药清香来。
所以宣珏一般敬谢不敏。
他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临街的一家楼背水面未见招牌,只隐约透着纱帘人影,看到袅娜歌舞,判断是家舞坊。
舞坊三楼处,谢重姒凭栏而坐,不知哪里顺了把折扇,展开在前,见他看了过来,将折扇一收,勾唇笑道“这里能看到画舫,快上来”
宣珏将几步开外的锦囊捡起,想了想还是收进袖里,未直接系在腰间。等他走上三楼眺台时,那巨舶画舫靠了岸,发出咚然闷响。
谢重姒拿扇尖指着横斜下来的长梯道“你看,那是张平对吧”
“是他。”宣珏。
谢重姒玩味地道“他不是怕酒喝多伤身,不喜宴席参会么”
宣珏看了片刻,摇头“说辞罢了。”
他和张平互相试探过几轮,对方是个混不吝的老油条,八面玲珑。
谢重姒看着张平向顶阁走去,隔得远,看不清他神态,但他背影挺直了不少,极为谨慎郑重似的。她不由自言自语“难不成楚思思在那里”
楚思思,就是楚大小姐未出阁时的闺名,后来,所有人要么称其楚大小姐,要么称呼楚大当家。再没人敢直呼这个名讳。
宣珏“不错。”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对谢重姒道“张平谨小慎微,肯定和楚家人随时通气,也许会提及今日碰到你我的事,虽说没甚大问题,但事有万一。在长安栈之内,殿下并无暴露身份的纰漏吧”
谢重姒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