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顺义也是个有野心的,对权力欲望也很强, 平日里经常跟邱恩国唱反调, 盯着邱恩国的位置一个劲儿的想要把他的位置撸下来, 让自己的亲信上去。
可他也不是没有底限的人, 跟台上的人也没有深仇大恨, 如果说只是明面上意思意思的一番,不论下放人员们有多可怜,他都不会拒绝。
可刘大超是动真格的,并且口才不错,把下面的人忽悠的一愣一愣, 也不管那些人的死活。要不是自家生产队一些内部原因,队员们没有被忽悠瞎掺和,否则金顺义恐怕真的是得骑虎难下了。
刘大超一边跟二人说话,一边还不忘记指挥他的跟班们, 让他们把台上那七八个下放人员丢到河里。
这天气还不到三月份, 大家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了,但还穿了好几件衣服来抵御春寒。河里的水冰冷刺骨,经常到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们最是明白那种痛苦, 手指被冻得红肿了, 也只能拿到嘴边呼几口热气, 然后继续洗衣服。手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身体。
刘大超竟还给这种恶劣的行为安了个好听的名目让这社会主义的水将黑五类身上的肮脏给洗涤干净。
江阿蛮毫不怀疑, 如果这个世界能更野蛮些, 刘大超甚至可能还会说出放干黑五类身上肮脏的血液, 让他们的灵魂得以洗涤干净这种话。
那些下放人员本来就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受过折腾,又被那么多人砸的头破血流,身体就跟破风箱似的,弱的简直一推就倒。要是真把这些人丢到这么冷的河水里,别说待十几分钟,就是丢进去就立马捞出来,都可能让他们感染风寒,就此丢掉小命。
在这里,下放人员因为病死就病死了,还没有给牛鬼蛇神送医院救治的先例。
把人往这样的河里丢,这明摆着就是直接要他们的命,跟班们再怎么狂热,可这个时候还是有些犹豫了。他们,让他们慢慢死去,他们还有名目可说,要是直接弄死了,他们虽然是听话的人,可动手的也是他们。
到时候要是追究起来,刘大超直接将他们推出去,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跟班们不乐意,金顺义不乐意,邱恩国性子比金顺义稍软些,就更不乐意了。两个人也都是人精,放下以往的仇怨,配合着一起跟刘大超打机锋。
他们毕竟在一起工作那么久,默契还是非常好的,把脸色阴沉,明显不满意的刘大超放下打算,并给哄着离开了刺进生产队。
刘大超原本是要将刺进生产队的下放人员们也一起带走,等全部好了,再送回来。
邱恩国脸色发沉,刘大超只会更加阴沉,嗤笑着看着他“怎么,难不成你是同情这些万恶的牛鬼蛇神,要跟红色主义,跟毛主席作对吗”
金顺义扯了一把邱恩国,递了一包烟到刘大超手里“哪里的事情,我们刺进生产队的老邱你还不知道,最是老实不过了,哪里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不,你看那个叫什么张宇的,是我们刺进生产队的吧,你看他这个样子,才第二站,都吐血晕倒了,你确定不会在去第三站的路上给弄死了刘老哥,你看,我们也都不容易,那是你弄走的,到时候要是怪到我们头上了,我们真付不起这责任。”
刘大超冷哼“死了就死了,我们这是为了打倒资本主义,追随主席方针而奋斗,打死一两个黑五类,难道主席还会怪我不成”
说是这么说,他也私底下弄死过人,但那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事情,从来没有放到明面上过。现在是搞运动,大家都在兴头上,他若是光明正大的把人弄死,要是日后运动过去,大家都冷静下来,想起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烦。
权力欲望重的人,一般也都十分珍惜羽毛,刘大超还是装作很大度的样子“算了,我倒不是怕惹麻烦,只是我们两个生产队毗邻,平日里关系又不错,实在不忍心让兄弟两个为难。这样吧,我就不带你们队的黑五类去了,只不过,到时候由我组织,每个月我们两队都要一起组织大会,每半个月也都一起组织自我反省大会,抽出一天时间,让所有队员们都上台自我批评,怎么样”
金顺义和邱恩国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怎么样
自然是不怎么样
这种事他们本来就不乐忠于跟偏激的高上生产队一起,现在勉强被绑定在了一起也就算了,这两两个生产队一起组织的大会,到时候声势浩大,让刘大超组织,传到上头耳朵里,功劳不都被刘大超抢了,有他们俩什么事情
再说了,自己的生产队自己不能做主,还要给外人做垫脚石,传到别的生产队队长和支书耳朵里,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们。
笑话他们就算了,到时候上头的人会不会认为他们俩很没用,想要弄两个更有用的人顶了他们的位置
不用说,这件事,公社领导肯定做得出来。
于是,金顺义和邱恩国打着太极,三人商议许久,终于各退一步,金顺义和邱恩国同意两个生产队一起搞大会和反省大会,刘大超也勉强同意二人成为组织者的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