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前世:最后一年(5 / 6)

桥松看父亲双眼清明,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据传人临死前会回光返照

扶苏毫无所觉,他问桥松

“我听闻已经九月了,那棵桑树是不是开始落叶了”

桥松答道

“应是如此,我没注意,等下就去看一看。”

桥松不敢告诉父亲桑树今年没发新芽,夏季的时候直接枯死了。他找了工匠小心翼翼地把树移栽去了骊山陵的地宫,然后寻了个很像的新树栽到原位上。

可是懂移栽的农人告诉他,新栽的树得把多余的枝叶全部修剪掉,最好只留主干。要是树叶留得太多,会抢占养分,树就活不了了。

桥松到底还是没听,他是栽那树糊弄父亲的。就算要不了多久树会死,也比修成光杆要好,那么修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结果那树果真没撑多久就死了,树叶成

片地掉。如今桥松正在犹豫要不要再移植一棵,正在寻摸合适的树木。

始皇看着他瞎折腾,又好气又好笑。

但他也知道桥松选择隐瞒的缘故,怕扶苏听到树不发芽联想到自己。觉得自己这棵同样是父亲“栽”下的“桑树”,也到了该离开人世的时候。

不过扶苏明显没那么好糊弄

“那树出问题了”

桥松顿时后悔自己方才的回答不好,叫父亲听出了端倪。

扶苏伸手示意他把脑袋伸过来,揉乱了儿子的发髻。仗着自己就快死了,好好地泄了泄愤,以报臭小子之前把他管得严严实实的仇。

扶苏问道

“我今日可以吃点肉吗”

桥松说不行

“吃了你胃要不舒服的。”

扶苏顿时抱怨起来

“我已经吃了许久清汤寡水的野菜和米粥了,这辈子不想再吃素的。”

桥松只好退让

“让人煮一点肉糜粥吧。”

扶苏闻言很不满

“又是粥”

桥松没有回话,侍者送来的粥里只有很少一点肉糜,怕放多了不克化。

扶苏看着那碗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就放这么点,叫什么肉糜粥,叫粥里不小心撒了点肉糜进去还差不多。

但是有的喝总比没有要强,扶苏还是喝完了。半年来头一次胃口这么好,可惜没人会因此觉得欣慰。

扶苏喝完粥漱了口,就问今日具体是九月几日。

侍者没多想,答道是九月廿三。

扶苏点了点头

“还有几日又是新年了。”

侍者便带了些喜色

“新年新气象,陛下翻了年肯定能够好起来的。”

扶苏没接这个话茬,反而对桥松说

“再拖几天,你就要等一年才能改年号了。”

桥松猛地瞪大眼睛。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耽误儿子一年,最好是年前就死了。

古时候有些皇帝不会在继位之初就急着做什么大动作,正是因为年号还没改。这个时候做出功绩来,会被记入上一位帝王的头上。

举个例子,后世的绝大多数人不会去仔细分辨“贞观二十三年”几月份开始是李治当皇帝。这一年发生的事会统统记录为“贞观二十三年某某某”,人们一看“贞观”二字,就会下意识觉得这是李世民的功劳。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不代表这一年真发生了什么和李治相关的大事件。

扶苏赶在年前驾崩的话,过几天就可以直接改年号了。这样桥松想实现什么抱负都能毫无负担地去做,没必要凭白浪费一年。

桥松很想发火,让父亲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但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父亲到底还是爱他的,会为他打算。

桥松在这里守到了父亲疲惫睡下,一直没有离

开,侍者劝他去休息他也没去。枯坐到了黎明时分,忽然察觉到什么。

他缓缓伸手,在被子里寻到了父亲的手腕。试探着摸了摸脉搏,尚且温热的手一片平静。

秦二世驾崩了。

桥松卡顿一般地想把手抽出来,动作却笨拙到好像手脚都不受控了一样。意外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抓住,拿出来一看是传位诏书。

桥松所以为什么诏书要藏在被子里

依然是弄不懂亲爹在想什么的一天。

三世从梦中醒来,心里有点焦虑。他忍不住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想确认对方是否还安好。

明知道鬼魂肯定不会出事,而且祖父还在父亲身边,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死到地府之后很多年没找到祖父和父亲,实在给三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扶苏正睡懒觉呢,被儿子一通电话吵醒。

他低气压地接起来

“秦桥松,你最好有要紧事。”

三世笑了一声

“父亲今日还是这么有活力。”

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