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 正好他杀过我,正好我是个剑修……(2 / 4)

师尊从来不会一件事吩咐两次,但在那个人的事情上,任何例外反常都是正常的。

孟临泽跟随师尊一起回头,望见

窗前的人托着侧脸,身后窗外奔腾不止的云河墨岸,那眼眸若春夜星辰,盈着一点清澈的光。

是和他的身份、地位、修为、阅历、魅力、傲慢不匹配的纯粹和不确定,温和耐心地说“他喜欢漂亮的人,选些好看的人跟在他身边,他会开心一点。去吧。”

他摆了一下手。

清贵的鹤氅,长长的衣摆绘有春山夜色,开着白色红色的花,宽大的袖子像星河云海尽头的大海垂坠而下。

是说书人故事里的颜色。

是那个人说的,不喜欢的蓝色。

走出空霄宫,孟临泽垂头丧气。

“弟子给师尊丢脸了。”

枫岫崇神情沉毅,径直走在前面,并未看他“你既侍奉师兄左右,便不该将他的事私自泄露与旁人。”

孟临泽倔强道“可帝尊不是旁人。帝尊分明挂念师伯”

“挂念”枫岫崇看向他,眼神微凌,声音仍旧平淡,“你觉得帝尊挂念,却愿意有人为他对师兄离心离德”

孟临泽心头一个激灵,垂下头“弟子知错了。弟子只想帝尊若是知晓师伯境况,他二人也可避免再增误解,绝无他意。”

枫岫崇收回视线,直视前方“若要聪明,既知道主动对帝尊禀告师兄的日常,想让他二人和好,为何却想不到,主动想法子让师兄来见帝尊”

孟临泽错愕至极,恍然大悟嬴祇所谓的“再聪明点”是什么意思。

连忙跟上师尊脚步。

“帝尊是在等师伯低头去见他”

枫岫崇淡淡“我不知道。”

孟临泽极其意外“您是跟随在帝尊身边最久的弟子,他想什么,连您也不知道”

枫岫崇语气平平“帝尊并不是跟随得久便可以了解的人。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了解他的,只有一个人。但那个人更加难以了解。”

孟临泽想到今日所见所听,多少明白枫岫崇所言,他长长叹口气。

“有问题便问,长吁短叹做什么”

“弟子确有不解,帝尊方才说,选些好看的人跟在师伯身边,师伯会开心一点。可帝尊难道不知道,师伯没有眼睛,根本看不到”

枫岫崇脚下不停,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孟临泽小声道“他当年所犯罪责很重吗”

孟临泽不认为以天道之力和帝尊之能,可以复活死人却无法修复这样一个缺陷,只能推断这是给那个人的惩罚。

枫岫崇不说话,孟临泽便不敢再多语。

一路沉默。

直到回到他们的主峰。

枫岫崇停下脚步“师兄复生那日,他的眼睛是完好的。”

孟临泽惊愕,继而凌厉“是谁竟敢在孤皇山行刺”

他第一想法,下手之人不是曳月的仇人,便一定是孤皇山的仇人,嬴祇帝尊的仇人。

却听枫岫崇平静道“没有别人。”

孟临泽错愕迷惑,没、没有

“你换下来是好事,那个人身边寻常人本不该去。以后你会明白。” 枫岫崇的手在孟临泽的肩上落下,只停顿一息,径自离去。

擦肩的一瞬,孟临泽好像看到,他那位向来沉毅严谨,从来不苟言笑,近乎没有感情的师尊,眉心皱起。

“他醒后与帝尊见过一面,当时离他最近的一柄剑,是帝尊的心剑。”

孟临泽不解怔在那里,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眸骤然睁大,脸色一瞬惨白。

“你碰他的心剑,是要做什么”

午后的茶馆。

他依旧很慢很慢地喝茶。

小小一盏茶,他要喝很久,喝到一半茶水就变凉,不得不添新茶中和。

刚苏醒不久的身体还无法顺畅接收食物,哪怕只是几杯茶水。

修士的身体比凡人强,强在即便衰弱也不至于死去,但该有的不适是一样的。

或者说,正因为死不了,死亡的过程反而无限拉长。

年轻书生的声音,在昏然欲睡的安静里这样响起。

书生穿着青色的衣服,和孤皇山弟子的一模一样。

坐在孤皇山弟子坐的位置上。

“拿剑,杀人。”他说。

声音很轻,也很冷,如梦里人。

说书人不紧不慢,温文尔雅“每个剑修拿剑的第一天,都会被教导一个常识有一种剑除了主人以外,旁人皆碰不到,若能执起那柄剑,说明剑的主人对其毫不设防,不是至亲,便是至爱。这柄剑,便叫作心剑。”

云层遮挡了太阳,起风了。

“可倘若握得心剑之人对主人起杀意,心剑必先反噬其身。所以,每个剑修都知道,绝不可以用别人的剑杀对方。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拿起的那柄剑是不是对方的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