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御虏故,宁慈又岂敢拖靖胜侯的后腿”
见程伦英并非再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宁慈便一力应允下来,
不管怎么说,谁都承受不起汝蔡防线被虏兵撕裂的后果。
楚山承受不起,南阳府承受不起,荆湖北路及襄阳府承受不起,朝廷照样承受不起。
至于程伦英这次彻底倒向楚山,这笔帐也是权且留待日后再算。
“府君果真也是公忠体国之士啊”程伦英淡淡一笑说道。
他以往作为南阳士臣的一份子,兢兢业业想有一番作为,却处处受制于宁慈、周运泽二人,不得不循规蹈矩,难以逾越。
即便他之前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彻底跟楚山捆绑到一起,这次甚至也是走投无路,才做这样的选择,但此刻在宁慈面前无需再收敛锋芒,却另有一番扬清吐浊的爽利气慨。
“但愿程郎君也能好自为之”宁慈满腹怨恨,阴恻恻的回应道。
既然程伦英已叫宁慈妥协,史轸就没有再在南阳府衙露面的必要,当日便离开泌阳。
南阳府衙及兵马都监司衙署这两天所发生一切,除了叫有心人写入几封密函送出泌阳城外,也没有再在南阳府掀起什么波澜。
方城、向城等县山地区域划入叶县、鲁山及乌桕等县,即便南阳府不进行任何的阻挠,也需要向朝廷请旨,得到正式的许可才能施行,但宁慈妥协之后,很多实际的工作,则可以提前进行。
三日后,第一批增援汝州防御的三千南阳府军,全部由方城、向城山寨乡兵组成,以刘武恭、孔周为正副将,在程伦英的亲自节制下,踏上前往汝州增援的征程。
南阳府军除了早初兼并的唐邓两州厢军外,更多是从诸县征调民壮、弓手、团练等各色名目的乡兵组成为便宜用事、便于统御,南阳府军都是尽可能不打散,也没有能力打散原有的乡兵构架,以及都将、队卒及节级等中下层武将军吏,也基本上由原先的乡族头领担任。
这也为单独将方城、向城两县山寨乡兵抽调出来便利。
程伦英也是时隔多半,在汝州治梁县再次见到当初以鲁莽痴蠢面目示众的徐怀。
建继四年的元月已经过去大半,刮在脸上的风不再寒冷刺骨,策马行走在山谷间,渡马溪的河床上,流水虽然还远谈上丰盈,但在礁石砂砾间潺潺流淌。
溪滩上还偶尔能见到几把残刃、几支断箭,可见过去不久的时间里,一场场激烈的战斗遍布渡马溪两岸的低山浅丘,却是到这时因为谁都奈何不了谁才稍稍恢复平静。
程伦英也能看到敌军在渡马溪以西,建起一座座坞堡营寨,中间用栅墙、长壕相接。
“曹师雄不敢将所有的兵马都压上来,与我决一死战,但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在庇山、渡马溪以西大规模修建寨垒,意图以优势兵力,牵制我军,将我军拖垮。与此同时,岳海楼年后也没有将兵马撤回颍水以北,不仅重新占据临颍残城,还沿蜈蚣河及颍水故道两岸,修建大量的寨垒,”
徐怀亲自给程伦英以及负责统领南阳增援兵马的孔周、刘武恭介绍楚山目前在西线所面临的局势,
“河洛、京西有可能会在两条防线常备八到十万左右的兵马,迫使楚山在整个西线,以襄城、召陵、庇山为中心,部署五六万守军不敢懈怠现在就指望淮南能有一个稍为令人满意的结果”
目前楚山在西线部署两万精锐战兵、三万州兵,倘若将东线包括进来,楚山总计动员八万人马驻守诸多营垒、城寨之中。
建继帝到襄阳登基即位,作为当时极少数略知兵事的士臣,程伦英硬着头皮执掌南阳府军的日常军务。
三四年过去,程伦英虽然没有机会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却也差不多将错综复杂的日常军务摸透
他当然清楚,楚山仅辖五十余万军民,却要维持八万常备兵马,是何等艰巨、是何等的难以想象,震惊问道“朝中每年仅输入三百万贯钱粮,楚山粮秣何以维系”
楚山以往常备维持三万精锐战兵、一万州兵,程伦英都觉得朝廷每年仅额外给予三百万贯钱粮的补给,都相当捉襟见肘了。
此时楚山要多维持一倍常备兵马,不仅意味着囤垦耕作之事大受影响,多出来的一倍兵马,除了每年要多消耗上百万石粮食多,兵服、兵甲、军械、驻营、兵饷开销都将大增。
短时间内敌军或许不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但敌我双方几乎是紧贴着构建防线,日常磨擦以及小规模的战斗,则注定要比以往频繁得多。
这也意味着日常伤亡将激增,也意味着伤病救治及将卒抚恤的开销,将远高于以往。
“现在朝廷上下都非常的艰难,但又不能说因为艰难,就将摞下挑子不干事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有些事情还要请程郎当理解,”
徐怀淡淡说道,
“我知道现在朝野指责我们的声音很多,痛恨楚山坏了很多规矩,但我们要厘清先帝立下诸多规矩,其根本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天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