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每匹布以一百五十钱成交。
“定金三成,二百五十块银圆入账!”
拨弄着算盘,掌柜的笑逐颜开。
“掌柜的,今个布又快卖没了!”
小二将客人送走,然后回来低声道:
“库存不多了。”
“还有多少?”掌柜眉头一皱。
“只有两千匹,半个仓库了。”
“去催催!”掌柜将算盘放下,刚出口又反悔了:“我亲自去,你看着铺子。”
“记住,有生意就倒茶伺候,我等会就回来。”
掌柜的戴上帽子,秋风瞬间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迈着小碎步而出。
街边排成一排的人力车立马反应过来:
“爷,我车宽敞!”
“我跑得快!”
“我车干净!”
随意找了个车,掌柜匆忙而上:“去杏仁街,六十七号!”
“您说的是安仁场?那地我熟,我弟妹就在那干着呢!”
车夫一笑,滴溜溜跑了起来。
松江城的青砖路跑起来晃悠悠的,倒是让他颇为难受:“早知道就弄个抬桥了。”
片刻后,他就抵达了杏仁街。
“你们东家在吗?”
门房见到了熟人,立马打开门。
“在后院呢!”
掌柜缓了口气,整理了下衣着,这才昂首而入。
耳边立马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机杼声,好不烦人。
他却不怎么感到厌烦,反而颇为亲切。
这可代表的是钱阿!
来到后院,已经穿起薄衣的赵老板,此时却在唾沫星子四溅地训斥着:
“让你找人,你就找这几个歪瓜裂枣?”
“手脚那么笨,三个人才抵得上一个人,白白干了半个月,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被骂的汉子低头不语,待其歇着后,才道:
“老板,这怪不得我,松江府五县没几个擅长纺织活的,这几个歪瓜裂枣,还是我费尽功夫找来的……”
“下去反省!”赵老板气得脸都红了,他瞪大了眼睛:“去给爷继续找,找不到这个月扣你饷钱!”
汉子为难地低下头,只能例如。
“赵兄,也别气到身子,这现如今阿女工难找得很,得放宽心!”
钱掌柜走进来,宽慰道:“松江府的织布场少说也有三五百家,织机过千的就有十八家。”
“这城内女工能有多少够你们都用的?”
“岂止是城内,城外也够呛!”
赵老板叹了口气,一口气将旁边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缓了缓道:
“许多织场在各县开了分场,然后又开到了乡镇上,乡下的女工都难觅了。”
“我家你也知道,没几个男丁,有能力的也没多少,哪有余力开分场!”
钱掌柜嘿嘿一笑:“你别觉得开分场好,不知道多少人瞒上欺下,拐走了不少银子呢!”
“有苦说不出!”
“谁说不是?”赵老板叹道:“就是如此,我才不敢阿……”
女工荒问题,在松江府极其明显。
衣被天下的市场,让松江府三分之一的青壮劳动力从事纺织业。
丝绸,布,麻布等类别之下,还有大量的细分市场。
如华亭袜,具有透气防暑的效果,在整个江南一带备受欢迎;青铺的头巾,比邻苏州,绣法样迭出;金山的短衣,轻便散热,是底层百姓的最爱。
制鞋的,制衣,帽子,腰带等等,更是聚集了大量的财富。
而且相较于工场,大多都是以族群为单位,血脉为勾连,组织力强,而且技术不易外传,备受认可。
在这种情况下,女工愈发难求了。
技术精湛的女工,更好可遇不可求。
“对了,钱掌柜,你来做甚?”
“布不够了,再追加十万匹。”
钱掌柜狮子大开口道:“北方快过冬了,这几日北商来的越发多了,布供不应求。”
“我得提前预备着,不然赶不上趟,可就亏大发了。”
“我只能给你五万匹!”赵老板为难道:“最近各个布行要的越来越多,实在没有多余的给你了。”
“您瞅瞅,我连女工都找不到,哪里能有布啊!”
“这般,你给我找十个女工,我就再给你五万匹!”
“我哪有这本事!”钱掌柜无奈摊手:“我布行倒是有几个学徒你要不?”
“笨手笨脚的汉子我要做甚?”
赵老板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有一样的工钱,做的活还不及一半,我又不是钱多了撑的。”
“只能给你五万了,十天后您来拿吧!”
钱掌柜无奈离去。
每逢秋冬,可是布大销南北的好时候,光是他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