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
宋显心中坦荡,也不躲避,当即便拆了信,只见信纸之上短短两行字而已受常娘子相托,从中转交。无人知此事,望宽心。
落款字迹落落大方,仅吴春白三字。
宋显这才令门房打开那两只匣子查看,只见其内皆是崭新的书籍。
“大人要送回去吗”门房试探着问。
片刻,宋显才道“留下吧。”
门房大喜过望,眼睛亮亮地捧起两只匣子“好嘞”
宋显莫名其妙地看了门房一眼。
回居院的一路上,宋显都在思索着此事。
常岁宁在江都令人誊抄藏书,建无二院的消息他自然也有耳闻,但他没想到,她竟会送书给他。
他初入仕途,她大约是不想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费心让吴家女郎暗中转交她送书给他,却无意借此来绑死他的立场,只为赠书而已。
所以,那吴家女郎的信上才会有那一句“无人知此事,望宽心”。
换下官袍后,宋显便将那些书籍一册册取了出来,看得出来,常岁宁是用心挑选过的,大多很适用于初入官场的他,对他很有助益。
看着面前两摞书籍,宋显忽而觉得,她倒是像个为学生认真挑书的老师,而并不在意这个学生会将所学用于何处,去报效何人。
宋显抬手触摸那些珍贵的书籍,想到倭军突袭的战报,眼底不禁现出忧色。
依照她的性子,她定不会躲藏于将士身后,此次对战倭军,她究竟有几分把握
夜色四合之际,醉酒的吴昭白朦朦胧胧醒来后,趁着残留的几分醉意,摸到了外书房来。
白日里容纳众女郎们抄书的偌大的外书房已经熄灯,吴昭白见四下无人,伸手推门,却未推开。
他再推了推,而后定睛细看,不禁气恼岂有此理,竟然还上锁了
正是这时,身后有光亮靠近,并着脚步声与询问声“兄长你怎么在这儿”
吴昭白心口一颤,回头看去,只见是妹妹提着灯而来。
“我我来找东西”吴昭白将手负到身后,尽力做出坦然之色。
“兄长深夜独自一人,来此处找什么东西”吴春白淡声问“兄长该不会是来偷书的吧”
“你说谁偷呢”吴昭白被这个“偷”字狠狠刺痛“这里是吴家,我姓吴,乃父亲独子,我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竟是需要我去偷的吴春白,你莫要血口喷”
吴春白打断他的话“兄长想借书,也不是不行。”
吴昭白神情一滞,咽了下口水“你你说什么”
吴春白面上笑意端庄“这样好了,从明日起,兄长每去登泰楼赋诗一首称赞常娘子功绩,我便借给兄长一册书兄长意下如何”
吴昭白的脸色一阵红白交加“士可杀不可辱你莫要欺人太甚”
吴春白抬眉“看来兄长并不愿领情。”
吴昭白羞恼间,见得又有人过来,定睛一瞧,只见祖父和父亲竟然都来了,大约要来书房议事
他立时愤懑委屈地指向妹妹“祖父,父亲春白无端羞辱于我,竟令我赋诗一首,来换书一册她小小年纪,便以如此心思对待兄长,来日岂还得了”
今日敢让他拿诗换书,来日说不定便敢叫他奏乐跳舞
吴家老太爷看向孙女“春白此举,的确欠妥。”
甚少得祖父撑腰的吴昭白面上更硬气了,刚要接话,又听祖父道“你兄长一首诗换不来一枚大钱,如何换得了那些珍本春白,须知惯兄如杀兄。”
吴昭白嘴唇一颤“祖父”
片刻的怔忪后,他彻底破防,忽而拔高了声音,委屈而愤怒地问出了压抑在心底太久的话“祖父为何总是这般偏心为何祖父眼中只有春白,而从来没有孙儿丝毫明明孙儿才是吴家日后的顶梁柱还是说,在祖父眼中,孙儿果真就如此不堪吗”
“你要听实话吗”
迎着老人严肃的目光,吴昭白嘴唇嗫嚅了一下,眼神也闪躲开“”突然不确定要不要听了。
但不管他要不要听,老人的声音已经传入他耳中“那我告诉你,是。你的确不堪为吴家顶梁柱,不堪与春白相提并论。”
对上老人失望至极的目光,吴昭白神色怔住,逐渐红了眼眶。
“你总认为,我唯独偏爱春白,却轻视于你,却不知事在人为,你有今日,怪不到任何人身上去。”
“你是我吴家三代单传,自你出生起,家中便能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你起初,春白也不过是捡你剩下的书来读,得了好的文房之物,也皆是让你先挑,一切皆给予你最大的倾斜,可你又是如何回馈家中的”
“你骄傲自大,受不得半点挫折,第一次未曾考中,便开始怨天怨地,怨春白”
“春白是比你资质更佳,可你最不如春白的,却是心性二字”
“且须知,春白的出色,并非是从你身上抢来的,而是她本有之物。”
“你历来容不得别人称赞春白,你自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