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的外姓想要造反,师出无名,不过痴人说梦,自取灭亡而已。
徐正业事败,至多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打乱,而并不足以影响全局。
这江山注定是他们荣王府的,而她也注定是他的。
他此一生,内心渴望摘取的,皆是最高处之物。那些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用,最能赋予人无上荣光的东西。
她走得越高,越是显露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出色,他便越是想要得到此般心意,在那封婚书被她射还之际即已扎根,而今一日更胜过一日。
她总能给这世间、给他新的意外,每一次当他再次对她刮目相看时,总会发现,昨日竟还是太过轻看她了。
而这样的女子,正该与他并肩,才配与他并肩。
所以,此时他绝不会让父王杀她的。
荣王含笑道“你待这常家女郎,似乎格外上心。”
“是,那是因为她值得。”李录并不否认“儿子相信,若有朝一日您见到她,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也好。”荣王笑了笑“那便再试一试她有几分本领,又有几分胆量。”
若她有胆量敢成为第二个徐正业,那么,徐正业未完之事,恰可交由她来做。
现如今这天下江山为席,需要有更多野心之辈前来赴宴,将这世道搅得更乱一些只有真正的乱世,才需要救世者的出现。
他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已做好了成为这个救世者的准备。
听得父亲松口,李录也露出笑意“儿子相信,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让父王失望。”
而后,他才提起另一个名字“父王,如今那崔璟”
太原之事未成,此番刺杀也失败了。
“两番失手,短时日内已不适宜再有动作此人非同寻常,绝不可大意待之。”荣王思忖着道“只是如今他被崔氏除族,接下来不妨先静观明后的态度。”
“是。”李录道“只是儿子担心,崔璟或已疑心到父王身上,如他将此事告知崔氏,崔家得知父王先前欲杀崔璟,会不会”
崔璟虽然被除族,却难保暗中与崔氏当真再无丝毫往来。
“崔家知道又何妨。”荣王笑了一声“我此前欲杀崔璟,并非是冲着崔家去的。且这世间本没有永远的敌人,崔家若会因为此等小事而拒绝荣王府,那这世上便不会有百年煊赫的清河崔氏了。”
这些世家大族的话语权并非掌握在一人手中,于整个家族而言,唯有真正的利益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那明后那边”李录斟酌着道“樊偶仍在常娘子手中,她向来敏觉,军中眼线或已暴露,她若审出了什么,将荣王府所为告知明后”
“她若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便该知晓,她告知或不告知明后,此中并无区别。”荣王神闲气定地道“杀李通也好,助徐正业也罢,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无任何消息价值可言”
难道这常岁宁不将这些告知明后,明后便当真一无所知吗
明后待荣王府的疑心,何时卸下过半分
“难不成这位圣人要拿这些人人皆可随口杜撰的罪名,来治罪我荣王府么”荣王含笑道“没有任何可服众的真凭实据,贸然发难问罪,只会让世人认为她欲灭杀我李家皇室中人当然,若果真能杀,倒也无不可,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单单凭借一道旨令,是杀不了我的。”
须知政令不通,便是一位帝王的话语失去威信的开始这一切,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在蔓延了。
如此乱局下,难道他还会乖乖入京领罪,不顾那些欲扶正李氏皇权的声音,而坚持接下这降罪的旨意,甘愿被她杀掉吗
若此时这位圣人急于要与荣王府撕破这最后一层脸面,那么,这摇摇欲坠的局面只会加速崩塌如今该感到害怕的不是荣王府。
“今日时局不可同日而言,你也已平安回到父王身边,此处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处处被动,只能受人挟制的荣王府。”荣王看着面前的儿子,眼底几分愧疚“说来,这些年在京师求存不易,实在委屈我儿了。”
李录敛眸“儿子是荣王府世子,为父王分忧,不过是分内之事。”
荣王欣慰地点头“来日大业若成,必有我儿一半功劳。”
父子二人对坐吃茶,又谈心许久。
直到一名身穿束袖劲装的蓝袍青年走来,恭敬地上前行礼“王爷,世子。”
荣王看过去“义琮回来了。”
“时辰不早了,儿子便不打搅父王料理公务了。”李录适时起身告退。
荣王点头“你身子不好,记得按时服药,早些歇息,不必太过操劳。”
李录应下,行礼退下时,经过那名唤义琮的青年身侧之际,微停留半步。
义琮向他拱手行礼“世子慢走。”
李录与他点头,带着守在不远处的小厮离去。
走出了七八步后,李录下意识地驻足,回头看去。
荣王已离开那张石桌,带着那青年往书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