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易含笑道“常娘子经今日之事,定是要名声大噪了。”
常岁宁未理会他的打趣。
但魏叔易这句话已将谈话的重点顺理成章地牵到了她身上,姚翼便得以状似随口提起般道“来时的路上听几名学子说,常娘子与乔祭酒要摆拜师宴了”
乔祭酒闻言无奈失笑“今日才听闻我收徒之事,他们这就迫不及待地与我安排上拜师宴了也不知这都是些从何而起的误传”
姚翼恍然他就说嘛,做事岂能这般张扬,原来是误传而已。
“不是误传,是我告诉他们的。”常岁宁道。
姚翼神情一滞,乔祭酒亦是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赛后刚决定的。”常岁宁道“还没来得及同您商议”
乔祭酒闻言反应了一下,遂露出不赞成之色“什么商议不商议的,自家人还摆什么拜师宴,非得张罗这些俗礼作何”
顿了顿,又试探地问“已经定下了打算摆在何处”
他不在意什么拜师不拜师,也一贯不喜欢热闹,但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当父母的能拒绝儿女在众人面前向自己表孝意呢
常岁宁“三日后就在登泰楼。”
乔祭酒做出讶然之色“登泰楼费那银子作何”
登泰楼是京中一等一的酒楼,菜色是出了名儿的好,更是出了名儿的贵。
对上那双嗔怪的眼睛,常岁宁默了默。
老乔几盏酒下肚,这欲拒还迎与人炫耀儿女孝顺大方的戏码便演得略有些浮夸了
她唯有配合道“拜师乃是大事,马虎不得。”
“你这孩子”乔祭酒叹口气,顿了顿,才拿妥协的语气问“那打算摆几桌”
“还未定下,须得等明日拟了请柬名单出来”
乔祭酒叮嘱道“不必太过铺张”
“无妨”常岁安语气阔绰地道“宁宁只管去拟名单,大不了当日咱们将登泰楼包下来便是”
乔玉绵在旁提醒道“可我记得也在崔六郎君的庆功宴也在登泰楼,似乎也是三日后”
“不打紧,阿爹他们与登泰楼的掌柜熟识,到时打个招呼便是了”常岁安说着,声音忽地一顿,迟迟意识到崔璟还在一旁坐着
他赧然地笑了笑“且登泰楼大着呢,上下分三层,想来是足够分的。”
“三日后正是端午。”魏叔易笑着问常岁宁“魏某当日休沐家中左右无事,不知能否向常娘子讨张请柬,也去蹭一盏拜师酒来吃”
“魏侍郎不说,我明日也定会使人将请柬送至贵府的。”常岁宁看向他道“届时还请魏侍郎与段夫人赏面同往。”
她既选在了登泰楼,为的便是引人瞩目,凡是能拉过去的,自然一个都不宜放过。
魏叔易身为年轻有为的东台侍郎,所到之处无不是众人之焦点,这样的人去她的拜师宴,叫她薅一把羊毛,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莫说魏叔易愿主动前往了,纵是他不愿意去,她势必也要想法子诓去的。
而同样合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选,自然还有崔璟。
纵然只是出于对熟人一视同仁的礼节,常岁宁此时也一并邀请道“崔大都督若不嫌弃,到时得空便也请同去。”
崔璟尚未答话,一旁的姚廷尉已经笑着道“崔大都督的玄策府离登泰楼只隔了一条街,不过抬脚工夫而已,且崔六郎当日既也要在登泰楼设宴,两桩事撞在一处,崔大都督想来更是非去不可了。”
说着,又看向魏叔易“到时咱们三人结伴同往,岂不热闹”
“”元祥和长吉难得互视了一眼。
虽然但是好像常娘子并未邀请姚廷尉吧
崔璟则难得反思了一下。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短短一个晚上,竟然要被姚廷尉反复利用
再回想白日的经历,只觉来国子监这一日,什么都没做,尽被人拿来用了。
若今日他出门前看一眼黄历,那黄历上必然会写着“易遭人利用”这一警示。
但天意弄人,偏偏这登泰楼他是的确要去的崔琅的庆功宴少不了今日同队的昔致远,单是为此,便值得他走一趟。
被利用,便似乎成了他逃不脱的宿命。
这宿命感迫使崔大都督点了头。
姚廷尉笑意更盛,将身子又坐得更直了些。
虽然他身为大理寺卿,因手头上尚有案子未能办完,端午并无休沐可言,但他也是可以考虑抽出半日的时间去给这孩子捧一捧场的。
但之前的流言还在,料想那孩子应当也不好意思直接邀请他既如此,他干脆自己邀请自己好了
常岁宁将姚翼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多了份思索。
“好,好那便都去”乔祭酒心情颇佳地举杯“我且代我家这闺女徒弟敬诸位一杯,多谢诸位赏光了”
说到底,同在官场,大家无非都是看在他这张老脸的面子上才这般积极捧场,他敬一杯,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一敬便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