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作何,回去吃饭睡觉呗”崔琅理直气壮“祖父已经罚我去国子监了,父亲这让我跪祠堂的惩罚自然就不作数了,我再跪着,那不是傻么”
崔棠“”
说他没志气吧,但还怪聪明的。
“阿棠,不如你替我去同祖父说说,叫我缓几天再去呗”接受了现实的崔琅开始试图讨价还价,他看向妹妹,指着自己额角,道“我被人打伤了额头,就这么过去不是丢崔家的颜面吗”
崔棠想翻白眼“阿兄这是被人打伤的吗我怎么听说是阿兄朝人家挥拳时砸了个空,脚下没站稳自己磕着了”
崔琅闻言一脚踹向小厮的屁股“不是叫你别往外说”
小厮委屈不已“小人也没往外说啊,只往里说了而已”
“你这憨货还敢在这儿教本郎君分里外呢”崔琅又一脚踹过去。
小厮瘪瘪嘴,揉着屁股不敢说话了。
“反正我这伤没养好之前,我是不能去国子监的。”崔琅开始耍横,理直气壮地道“再交待厨房做些我爱吃的,给我好好补一补”
崔棠疑惑地看着他“阿兄这是分不清犯人和功臣吗”
“你方才不是还说祖父行事必有深意的吗祖父既点名让我去国子监,足可见我必有过人之处啊。”崔琅一副已然窥悟天机之色“说不准哪一日我还真就成了功臣呢。”
崔棠扯了扯嘴角。
人可以自信,但也不必太多。
崔琅自信之余,却又不免失落惆怅“不过我这一去,只怕真就一入学门深似海了”
“上回我请长兄回来替父亲贺寿,却闹得那般收场,我还欠长兄一句抱歉,迟迟未能说出口呢。”
崔棠“这个好办,你明日去玄策府见长兄一面不就成了。”
崔琅沉吟了一下,慎重道“还是写信吧。”
他见长兄怵得慌,他一听玄策府也怵得慌,这二者再合在一起,那不真就要他狗命吗
“我回去之后便写信,一壶,明日一早你将信送去玄策府。”
说着,又继续交待道“从玄策府回来的路上,你再顺道去一趟香云楼,与芍花青菊几位娘子说明缘由,叫她们不要挂念我,待我一得了空,便会回来看她们的”
“还有闻馆里的琴娘,也去说一声儿,我近来没法儿再去听她奏琴了。”
“柳七他们那里也替我知会一下,五日后的射柳之约作废但可得与他们说清楚了,我是分身乏术,绝不是怕了他们”
“还有昨晚那姓薛的,让他洗干净了等着,等我寻了机会定要再跟他打一架”
崔棠“”
正经事他是一件也没有啊。
她算是彻底悟了,次兄的过人之处便是毫无过人之处将其送去国子监,便是什么都不指望他做,单是眼不见心不烦这一点,于崔家上下,已算得上是一件大善之事了。
只不过这算不算是祸水东引呢
崔棠莫名有些担心国子监。
而入学当日,崔琅的神态比起清明那日去往崔氏祖坟祭扫时,还要沉重几分。
数日后,因结交了几名志同道合的纨绔之辈,心中稍得慰藉,有几分幸而吾道不孤之感。
再得数日,日渐察觉此地并非拿刀押着人读书之处,甚至礼乐射御之课皆十分有趣,且多得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郎,皆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而他为人虽纨绔,不大像个士族子弟,但身份在此,自幼还是受到了诸多约束的。
如今他与众人一样身着文衫走在一处,身边有儒雅上进的权贵之子,也有出身寒微却生机勃勃的庶人子弟,百人百态,但皆着同样衣衫,得同样的先生施教,这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崔琅慢慢便觉出了以往不曾触及到的乐趣。
当然,那些经、书、数课的确枯燥,但问题也不大,往往他打个瞌睡便过去半堂课了,必要时还可以使出腹痛大法躲过去。
这叫崔琅一度觉得走进了新天地,更如鱼儿入海,并恍然大悟难怪他以往总觉京师之内颠来倒去只那么些人,压根儿没几个可玩的,原是全瞒着他藏在这儿了
这么好的地方,他竟然才来
不是他说,祖父早干嘛去了
想他以往也没少闯祸,祖父早该罚他来这儿了
崔琅见国子监颇有相逢恨晚之感,而国子监内的先生博士们见他如见前生罪业现世但崔琅自顾相逢恨晚,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这一日,崔棠收到了次兄使人送回家中的书信一封。
“写什么了”坐在椅中,怀里抱着只狮子猫的卢氏随口问。
崔棠反复看了两遍,才道“次兄竟说明日旬假他不回来了。”
这还是离家那日哭哭啼啼的次兄吗
“他倒乐不思蜀了。”卢氏欣慰点头“恰是蜀亦不思他,如此好极,各得其乐。”
崔棠也很赞成。
“不过次兄于信上邀了父亲母亲五日后去国子监观击鞠赛”崔棠边看信边道“届时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