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变回熟悉的灰褐色,她立刻松了口气。

但当她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倏然瞪圆了眼睛。

比刚才的长廊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空间里,悬浮着一口棺材。

地上摆满了一圈整齐的白色蜡烛,蜡烛幽幽地燃烧着猩红的火光,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正上方的红色棺材。

也不知那棺材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被火烧竟毫发无损。

白色蜡烛的周围,簇拥着一个巨大的水池,她看见深绿色的液体在正方形的池子里翻涌。

最可怖的是,空中排布着无数道紧绷着黑色丝线,线条闪烁着锐利的光泽,它们精巧地交错开来,有如错综复杂的蜘蛛网,细细麻麻、纵横交织,然后尽数穿过了那红棺。

曲棋看见那棺材时,不知为何心头一颤。

那些丝线严丝合缝地穿过棺材,不会把棺材里的人大卸八块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建造了这样的墓室,让墓主就连死也要痛苦万分

若有对阵法略懂一二的人来到这里,肯定能认出这布置其实是一个法阵。

相传这是一位遭情郎遗弃的南疆女子所创,饱含怨怼,乃是世间最怨毒、最狂气的法阵,能封住亡魂,使其永世不得安息。

缚杀阵。

以棺材为阵眼,五行为阵基,束缚封锁棺中魂灵。

陨丝为金,藤蔓为木,方池为水,白烛为火,地基为土,五行相生相克,相互制衡,缺一不可,因此对位置的摆放极其讲究。

黑猫在池水前停下,眺望着红棺,眉宇间不自觉多了几分煞气。

它的本体已被法阵封印了近百年,元丹被剖,灵府尽毁,七魂六魄皆散,只残余一缕元神苟延残喘,化成如今的猫身。

百年来,她日夜与周围的恶魂缠斗,抵抗着最后一缕元神不被吞噬。

乱葬岗就像庞杂的炼狱,其中孤魂野鬼数不胜数,它们彼此厮杀,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亡魂,听过多少声凄厉痛苦的惨叫,才存活至今,成为万鬼心中最大的恐惧。

即使如此,它的元神之躯受缚杀阵所限制,无法破坏阵基。需要有一个人,帮助自己逃离这里。

可每一任监视乱葬岗的问剑宗弟子都尽忠职守,不愿意接近墓地深处。

黑猫原以为一切无望,可是曲棋忽然出现了,她的一切行动都超乎了它的预期。

如今的问剑宗居然能教导出这么奇异的弟子,令它刮目相看。

此时此刻,她就是它的全部希望。

曲棋走到黑猫身旁,近距离围观棺材,她的表情诧异,漂亮的狐狸眼睁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黑猫动了动耳朵,听见女孩轻轻地呢喃“墓主应该很痛苦吧建造墓穴的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它怔在原地,浑身微微绷紧。

每一个漫长的日夜,疼痛总是如影随形,身上的血痂脱落又新添,亡魂们饱含敌意和畏惧的目光,彻骨的寒冷撼动着摇摇欲坠的神经。

它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能独自忍受这一切。

但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你一定很痛苦吧欺负你的那些人真坏啊。

“咪咪”曲棋低下头看它,“你怎么啦”

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她一身素白的衣裙,眉眼带笑。在暗淡阴冷的墓室里,她就像是一束光亮,很细小,但足够明亮,足够照耀它身上的阴霾。

黑猫仰视着她的光,忽然明白了飞蛾为什么愿意扑向烈火。

趋光大概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曲棋蹲下来,她本能感觉黑猫现在好像有些不开心,尽管它看起来面无表情。

她温柔地摸了摸黑猫的头,后者没有再反抗,微微眯起双眼,近乎是乖顺地任人揉搓。

曲棋撸了撸猫,感觉猫主子心情好转,才放开。她把下巴搁在胳膊上,歪着头问“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她的双眼清澈,声音轻柔得像是哄小孩子,黑猫耳尖晃了晃,看向近处“喵。”

曲棋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那圈燃烧的白色蜡烛。

“要我把蜡烛熄灭吗”

黑猫“喵。”

缚杀阵的五行摆放是重中之重,只要破坏了阵型,便可打乱法阵,破除封印。

曲棋看它表示赞同的样子,理解地点点头。她自诩在t黑猫想法这方面从来没有出过错,当即拍了拍胸脯“您瞧好吧,马上安排。”

黑猫联想之前曲棋一系列丢人行径,陷入沉默总觉得不太靠谱。

只见曲棋思忖片刻,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一个水盆,用盆子从正方形的水池里舀了一些水。

绿色液体翻涌着雪白的泡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曲棋捏起鼻子,瓮声瓮气“这什么水呀好恶心,像马桶里掏出来的。”她像捧着烫手山芋似的,飞快地将盆子往前一泼,绿色的液体洒向了烛火。

只听咻的一声,蜡烛上的火舌居然烧得更旺了,还隐隐有没过棺材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