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的眼中带着担忧,又带着对丽阳侯的信任,她想依偎在丽阳侯的身边,却又顾忌到身边的人,只能低着头说道“孝儿为奸佞蛊惑,才犯下大错,但他心地善良不曾残害任何人,理应有一个安乐的下场。只可惜我们母子一场,竟然以如此方式做最后道别,实在是心中难忍。”
张孝武心中惊讶,他所认识的张太后是一个性格骄傲急躁时刻都要凌驾别人的女人,即便面对皇儿,她也毫不顾忌对方的颜面,从来没有如此小女儿神态,更没有依靠别人的举动,而今天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了,原来这骄傲的女人也有温顺的时候。他随后心中又是一笑,太乾帝最宠爱的贵妃,原来心中另有他人,看来太乾帝要么魅力不行,要么能力不行,没有真正征服张太后的内心。
丽阳侯柔声解释道“皇上屡次削弱士族的权力,两个月前出台的均赋税法,着实伤了士族的心啊。嫣儿,你知道,这圣汉帝国是靠着谁打下天下的又是靠着谁来巩固天下的都是士族子弟在无怨无悔地位轩辕家,为圣汉帝国而奉献。可陛下的均赋法一出,士族损失惨重,必然会嫌弃如此的血雨腥风,他又岂能预料不到”
张孝武不知道什么是均赋法,因为他没什么田地,用不着交赋税,而这几个月他忙于银衣卫机构改革和天火教的案子,并未上朝,也不知这均赋法到底是什么是,在朝堂上引起了哪些争执。
这均赋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税法,而是指要求天下所有的土地按照田地面积进行交税,并且免除了士族三千亩免税的法令,因为右相向端在核查赋税时发现,几乎所有的士族家都良田万亩却不交一份赋税,而许多百姓为了少缴税将自己的田地挂在士族名下,自己做了士族的佃户,从此之后只需要缴纳士族田赋而不需要缴纳国家田赋,长此以往下来,国家田赋越来越少,因此国家收入也越来越少。
为了改变这种吃国家田赋的吸血状况,户部尚书出身的右相向瑞真对士族提出了均赋法,严格要求全国所有的土地都实行什一税的田赋律法。向瑞向大德帝承诺,什一税之后,明年大德三年国家赋税将增加一倍,大德帝立即准奏,并由向瑞推广均赋法。然而均赋法实在是伤害了太多的士族,几乎所有的士族都私藏土地私养佃户,均赋法实现之后,他们的收入非但会大大降低,还会丧失许多佃户和土地,从根本上动摇了他们的利益。
然而此时此刻,张孝武并不知道均赋法一事,作为一个生活在龙都官员,他对均赋法毫无感觉,且意识不到均赋法会给国家带来多么眼中的动荡。大德帝的急切改革,最终促使了这次政变的爆发,而年少的晋王则成为了士族们的支持目标。
张孝武没有继续听他们说话,他选择逃出冷宫,因为此地已经不可能再作为他们出逃的路口,他回到众人跟前,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里面,推测有三百叛军,且将贺兰宗谋反一事告知众人。
大德帝悲愤得几乎吐血,咬牙切齿道“朕只是免了贺兰宗的军职,没想到他如此不知感恩,竟然谋反。”
张孝武道“贺兰宗性格执拗,陛下你虽然是保护了他,可是在他看来,陛下是听信奸佞不分青红皂白。”
大德帝道“朕实在是不能处罚郢川侯的罪行,仅仅训斥才行,毕竟狼卫上下皆效忠郢川侯,若朕朕的处罚了他,只怕他转头投靠了乌桓,若两狼关是乌桓的土地,介时犬夷入中原,将会给中原带来历史浩劫。朕也知道贺兰宗受了委屈,更知道这郢川侯行事嚣张且犯下大错,可又能如何先祖让慕容家世代看守两狼关,造就了如今尾大不掉的局面,唉他怎么就不知轻重呢”
张孝武道“贺兰宗是一介武夫,并非家,他不懂得权衡利弊,所以头脑一热便容易被人利用。”
大德帝摆手道“罢了,罢了,如今当下,先逃出皇宫再做打算。”
张孝武道“好。”
众人再次商议,既然贺兰宗引军从北门杀来,他们便只能逃到远处,也就是南门。皇宫南门之外便是皇城八部六院,而八部六院中尚有数百御林军可以协助他们逃出,只是如今南门被叛军占据,他们需得骗过叛军。
张孝武忽然提议道“李沧澜引贺兰宗禁军入皇城,如此说来,两股叛军并不相视,我们只需要在贺兰宗的人面前乔装李沧澜叛军,在李沧澜叛军面前乔装贺兰宗叛军,如此便能骗得两股叛军。我们到了南门,诓骗李沧澜叛军说,我们是贺兰宗叛军一部,奉命进入八部六院搜索大德帝,应该可以骗得过他们。”
众人虽然怀疑,但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于是立即调转马头向皇宫南侧行去。但是他们骑着马有一些招摇,沿路之上又陆续遇到许多叛军,大家纷纷侧目,张孝武心中暗叫不妥。果然,在经过千禧宫时,迎面撞上了一都队人马。张孝武等人此前遇到的叛军最多不过五十多人,而一都队有一百五十人,所以他们非常明智地绕行。可刚刚准备后撤,后方又出现了一都队叛军,他们被困在中间狭长的长廊之间。
众人焦急不已,张孝武摆摆手,策马继续向前,待接近前方都队时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