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汉帝国,太乾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八,塞北荒原,土城。
“呼呼呼”
“呼呼呼”
荒原的春风凌冽得如毛刷一般刮着人脸上,若是此时将铁甲贴在身上,不消一会儿便能将皮和甲黏住,再撕扯下来便是血肉模糊。
几个汉军兵卒冷得受不了,便左右看了看有无军官巡视,抽空蹲在墙垛后面避避风。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登上城墙,见那几个避风的老兵,气得三两步跑来,几个士兵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却被踹翻在地。
此人是圣汉禁军第二十七团毅字营第四阵统兵校尉王坚,他手持两个紫金锤,夹在腋下处,一双铜铃大眼环视四周。他盯着士气低落的士兵,忍不住大骂“犬夷就在城外,尔等还不速速睁大眼睛盯着,莫非尔等愿意将项上头颅献给贼敌不成”
军士们哪敢说话,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心中却颇为不服,土城被异族大军围困了整整十九天,城下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便是再刚强的人,此刻也身心俱疲了,更何况二十七团只是禁军中一个临时扩编的部队,很多人一年前还是乡军或者百姓咧。
王坚左右环视,却见士兵们依旧无动于衷面如死灰,他强忍住怒气,转身望向远处,三里之外,一片片旗帜迎风招展,一座座营帐连绵不绝,那是以乌桓人为首的异族联军的大营。王坚自然明白士兵坚守的辛苦,更知道他们的压力,毕竟任谁连日看着袍泽战死城上,援军救助无望,心里哪能坦然面对。可王坚更明白,只要稍有疏忽,土城便会被异族攻克,所以他必须对待手下严苛一些。
“呜呜呜”
城外二里处,异族联军大营内犀牛角号乍然之间响起,不久之后,营寨中冲出来上万异族士兵。
王坚大喊“犬夷攻城,诸士准备接战信卒,传令报军候大人”
“喏”
“准备接战了”
“接战了”
“接战接战”
汉军士兵们彼此打着招呼,架起了圆盾和矛枪,有的趁机吃了两口炊饼,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呜呜呜呜”
三尺长的犀牛角号再次发出了低沉而嘹亮的号令声,这是异族进攻的命令,刹那间土城四面城前前成千上万的异族军士杀了上来。他们的军服各异,甚至武器兵刃都不同,仔细看去,就连旌旗上的文字也大不一样。
正北方敌军主营左右都是身着皮甲身材强壮的乌桓兵,他们是此次异族联军的统领,但数万乌桓精锐却在此时按兵不动,冷着眼监督着各族仆从军的攻城。
在十九天的围城之战中,盟主乌桓人始终不发一兵,而作为乌桓人的仆从们,包括月氏人、北夷人、龟兹人、鞑塔人、生番人、高昌人等各族仆从军队前仆后继消耗着汉军的精力与生命,土城之下尸血腥臭,不知死了几万多人。
乌桓统兵元帅,乌桓小王兀立蹋此时正坐在牛车王座之上,一边悠闲地吃着葡萄干,一边冷血地看着仆从军与汉军打个你死我活。
“呜呜呜”
在进攻的号角声中,仆从军之一的月氏人扛着长梯,顶着木盾冲向土城,嘴里鬼哭狼嚎地叫喊着,眼中满是决绝与疯狂,他们不知自己这次攻城,还能不能返回故乡的月亮河畔。
负责西侧城墙防卫是的毅字营,军候丁毅,此人身材修长,四十多岁,走起路来长胡子随风飘动,号称军中美髯公。丁毅立即带着弓兵阵队和第二阵队援军登城,王坚忙上前行礼,丁毅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坚站在丁毅身后,丁毅直接脱了头盔扔给亲兵,冷笑着望向城外,脱口道“哟呵,这次居然是月氏杂种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主攻土城了吧,怎么今日有胆子了话说回来,这些时日才见到他们,怪有些想念的。”
余人轻笑起来,寒春中,军候丁毅略带卷曲的头发上冒出了腾腾“白雾”,身边的亲将们崇拜地看着军候大人冒着气儿
军候丁毅统领毅字营九年,美髯公豹头虎目身材魁梧,身着鱼鳞甲,身披英红大氅,手持锏槊,站在城楼上边宛如战神一般。军士们见到军候大人如此气定神闲,顿时信心十足,一个个紧握腰刀矛枪准备接战。
信卒上前传报“大人,犬夷尚有九百步。”
丁毅又点了点头,一只脚踏在墙垛上,略有一些轻浮,也有一些鄙夷地笑望着远方奔杀而来的月氏人。
左近校尉罗真蔑笑“月氏人畸小,攀爬不上。”其他几个校尉也笑了起来,月氏人生活在西域的荒漠绿洲之中,常常同族而婚,哥哥娶妹妹,侄女嫁叔父,为中原汉人所不齿。因同族而婚,生子多天畸,因此月氏人多有以身畸取乐,戏团行走各国。
行军录事韩忠是个有心人,进言道“月氏人身残心毒,端地奸诈无比,且他们十日未曾主攻,这次突然由他们主攻,吾等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丁毅抬起手来,下令道“弓阵,长射”
“喏”弓阵校尉领命而去。
旋即,汉军弓手阵队放下护盾,起身挽弓,从箭壶各色箭矢中